Thursday 15 November 2012

《極速傳說》原文

香港小巴司機潮文源自一篇刊登在人車誌討論區的文章《極速傳說》,內容諷刺亡命小巴,有關文章經網民轉載後,成為一篇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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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公共交通之中有兩個「極速傳說」: 一是最高平均圈速,二是過灣最高速。
先說小巴, 香港公共小巴一定勁過一級方程式麥拿倫車隊!

要講最高平均圈速,一定係小巴佬勁,以旺角上海街至荃灣千色店這條高搭客流量熱門路線為例,在非繁忙時間如半夜零時打後,只須十分鐘以下便能完成一「圈」。 而在繁忙時間如下午四時至七時也只須十五分鐘以下! 快得驚人,實在為一眾打工仔省回不少下班回家的保貴時間。

香港小巴司機實在是道路上的專業「車手」! 他們除了快,還敬業樂業,對架駛技術鑽研一絲不苟! 小巴司機真正能夠在路上做到許多「車手」夢昧以求或自以為已能掌握的飄移動作技術。 小弟親身坐過一輛由旺角到荃灣的小巴,在途經美孚天橋以八十多公里越過行車線時, 就漂亮地示範了上述的飄移「甩尾」動作, 全車乘客皆報以張口無聲的「驚嘆」!

東洋熱賣動畫「頭文字丁」中所不斷吹虛的所謂「公路最高速理論」其實早已被香港小巴司機實現了。 「公路最高速理論」並不在「秋名山下坡道」由某豆腐速遞員在他那輛「甲戊八十六」達成, 而是在青山公路、屯門公路、龍翔道、及西九龍走廊等公路由香港小巴司機在他們的豐田「高士打」達成。 香港小巴司機的「快」是貫切始終的! 他們不止在行車時快, 甚至連上落客的速度也精益求精, 尤其是在深夜乘搭小巴時更見真章。

在深夜乘搭小巴上車的時候, 小巴司機永不會把小巴停定讓你慢慢踏進車廂。 你首先要有上車的決心。 你必先要自己向著小巴移動的同一方向助跑數步, 到小巴稍慢下來而小巴閘門移近閣下身軀之時, 你便要立即順勢跳上小巴閘門。 當司機「大佬」感覺到你已有一隻腳踏了進車廂之時, 不管你身體還有多少分之部位未「完全」進入車廂, 司機「大佬」穿著涼鞋的右腳早已在油門上壓下, 然後左腳一下離合器後左手上下兩個動作已把波箱推進三擋, 車速在三秒後回復至司機「大佬」未見閣下舉手截車之前。 而剛跳進了車廂,身體仍在半凌空狀態的你亦不須花費絲毫腳力行到座位, 因為「牛頓第一慣性定律」仍未適用於凌空的你和移動中的小巴;在司機加油,小巴急速向前時的去勢及衝力己把閣下身軀「甩」到最近既座位上, 緊妥地將閣下背部牢牢貼在椅背上面, 在「牛頓第一慣性定律」生效前絕塵而去。

同樣地亦因為懂得充份利用這條「牛頓第一定律」, 小巴司機甚少須要自己動手去拉閘門開關制。 小巴收慢前的高速加上接載閣下時的急速剎車的逆向動力足已把小巴閘門向前彈開;同樣地, 在接載閣下後小巴急劇加速又把閘門向後拉平關掉。 閘門配合車速開關過程可靠而有效率, 亦同時地免卻正高速奔馳的小巴司機危險地分神去理會閘門開關這等閒事。 「牛頓第一定律」的作用還在小巴沒有完, 在閣下下車時亦發揮作用; 司機急速剎車時再次把閘門彈開、 同時地亦把沒有扣上安全帶這多餘設備的閣下「送」到車門位置, 接著以間碟特務交收機密菲菻般純熟手法把一枚十完硬幣「黐」到司機在手掌中, 而有十多年工餘時麻雀耍樂鍛練的司機亦已憑他那敏銳的指尖「甩」出了那個是香港十完硬幣一枚,沒少沒多,不需找贖。 在你收回那付車資的右手同一時間你早己從閘門跳出那當然不會停定的車廂。 由你背部離開坐位, 到你雙腳踏在街上的整個過程不需三秒, 落車過程有如二次大戰美軍第101空降師大兵哥們跳出「丙45」型連輸機般那麼瀟灑流暢! 假若解放軍有日要在香港徵招傘兵的話, 香港人一定不會令祖國失望。 小巴司機們有著這樣高效率的上落客模式, 作為這樣高效率公共交通工具乘客的閣下理應盡量配合司機們; 就是在上車那刻你大概已經必須準備叫定 "XX有落!" 不要延誤小巴高效能暢順連作。 而能那麼充份在日常生活中利用「牛頓第一定律」, 全港中學物理學科早應以小巴運作為實用教材, 由物理科教師半夜帶領學生實地考察, 或招請小巴司機為物理學科客席講師。

除了飄移技術爐火純青之外,專業的小巴司機也對他們的愛駒設備很有要求。 我有幸乘搭過一架由彩虹至荃灣的紅色小巴,司機是個有胡子的長髮壯漢,他的小巴設備可真與別不同;架駛席設有著名賽車品牌「列卡鵝」桶椅一張,軑盤是有別 於一般小巴的真皮三幅式賽車軑盤,還設有手快速轉檔專用的短身波棍。 而車廂設備也實在厲害;車廂地板鋪上的並不是一般的放滑軟膠或坑紋鋼板,而是舒適的厚身地毯。 近車頭左方空間更裝了一整套完備的「強活」高頻立體聲音響系統連高、中、及低音大型揚聲器。 整架車廂的設備比起許多東南亞所謂豪華旅行團所供應的旅遊巴士還要豪華, 而車資卻沒有比起同一路線的其他無同等設備小巴多收分文。 那一次的彩虹至荃灣之旅可算是我人生乘搭過的中巴最高享受一次。 如此敬業樂業,技術超群,而又不計付出的小巴司機,理應受香港的旅遊發展局大力推廣,成為具香港地方特色的指定交通公具之一。 (有圖為證)

而一眾崇尚飆車的年輕架駛一族也應向香港小巴司機學習。 小巴司機不需什麼空氣動力學。 小巴司機不需什麼定風翼。 小巴司機不需什麼「大包圍」。 小巴司機不需19吋合金輪圈。 小巴司機不需可變氣門正時揚程電子控制系統。 小巴司機不需什麼大尾齒輪。 小巴司機不需什麼排氣蕉或中至尾喉。 小巴司機不需什麼防滾架。 小巴司機不需什麼搭頂杆。 小巴司機不需什麼咬牙避震。 小巴司機不需什麼石橋或米芝蓮。 小巴司機靠的就是技術。
不要再把什麼什麼豆腐店的招牌貼在自己的車身上。 勉強要貼的話, 請支持本地車手, 貼個「旺角至荃灣」或「十元」的膠牌在自己坐架的擋風玻璃後吧!

另一理應受推廣的香港地方特色交通公具就是上述過灣最高速的香港雙層巴士。 受先天設計體積及服模式務所限,巴士的平均圈速沒有可能跟小巴比較。 但論攻灣的速度及技巧上, 巴士司機絕對比小巴司機有過之而無不及。 尤其是現在的「新世界巴士公司」或以前的「中華巴士公司」來住港島半山及港島南區那一眾路線的司機。 以上所提及路段以路斜、陝窄、灣多且急著名。而上述司機大佬們卻能以一般私家車甚至高性能房車也不敢嘗試的速度去把體積龐大且笨重的巴士車身衝過各危險灣 角, 實在是能人所不能, 七次世界一級方程式冠軍德國車手米高舒密加看見也可能背透冷汗。

在由港島金鐘至海洋公園的巴士上, 大有可能未到達海洋公園便已能一嘗過山車般驚險剌激的滋味。 你若是坐在巴士上層的話, 更有可能在一個急速灣角之後, 由巴士上層左排的坐位, 被「送」到右排的坐位, 比笨豬跳還好玩!

香港迪士尼如 果有意興建一個具有香港特色的過山車機動遊戲, 大可以考慮以小巴或雙層巴士為藍本。 或可聘請一團隊的香港小巴, 重新包裝車廂用來作香港迪士尼接送專車, 讓各方遊客未到香港迪士尼已經感受到香港迪士尼與別不同的驚險剌激, 不可少看! 而政府亦根本不須勞師動眾,大灑金錢去興建那既昂貴又不可靠,而又欠缺本地特色的昂坪「三轆玲」來吸引遊客。 只須把香港雙層巴士或小巴引入大嶼山便可以少於昂坪「三轆玲」的價錢達至過於昂坪「三轆玲」的功效, 亦同時擴大了香港巴士及小巴「車手」們實行其「公路最高速理論」的空間,功德無量! 

火腩飯潮文 : 高登

我每食完一碟火腩飯之後都會同我女朋友講分手

因為我知道, 佢已經唔再明白我

佢唔知道我o係茶記所經歷過既有幾多

佢問我食乜, 我真係唔想答佢
日本野? 秦國野? 真係敷(膚)淺
究竟我仲可以繼續忍受自己既伴侶將d生既肉放入口
每舊火腩都經過紅紅烈火,百度高溫
係經過歷煉, 係經過漫長既試鍊
每一舊都有佢既歷史,佢既故事
魚生究竟有d乜? 根本就好似d白痴港女錦(咁), 一無所知, 戇鳩鳩, 生勾勾

我恨我既人生唔可以好似火腩錦
搵到咁多好既伴侶, 豆腐, 涼瓜, 冬瓜, 枝竹..各有特色
亦搵唔到咁多知音人,

有時侯, 我自己一個坐o係茶記食火腩飯
我覺得自己係孤獨, 我覺得呢個世界係冇人明白我
我叫左枝青島, 我望住杯入面黃色既啤酒
我望唔透, 我望唔清究竟呢個世界仲有幾多野我係掌握到
我好迷茫

我離開間茶記, 我俾錢既時侯發覺有個OL食緊枝竹火腩飯
我望住佢, 佢望住我
我地互相點點頭
我好感動, 原來呢個世界仲有人係同我有相同既諗法
我忍住淚水
走出茶記, 點起支煙,
頭都冇回就走返屋企
或者個OL會問, 點解我放棄呢一段咁難得既姻緣

我唔知道
o係呢一刻

我覺得我係一個浪子



 
 
黃子華:「事實上我每一個賭馬日,我賭完馬我都會同當時既女朋友分手,因為每一次跑完馬,
我都知道果個女仔已經唔可以明白我所經歷過既係幾咁多………」
 
黃子華:「但係我並無留下,一到站我就落左車,我知道個女仔會好難過。佢會唔明白點解我會
眼白白放棄一段咁難得既姻緣!」 

Thursday 1 November 2012

梁文道:好戰的人

【新世紀】好幾回在印度和人家說起我來自中國,都會遇見當地人用一種略為誇張的聲調回應:「哦!中國,非常強大。」他們偶爾還要弓起手臂,做肌肉賁張狀, 以示中國的強大。後來我才漸漸明白,這種姿態不一定意味著欽羨,反而可能是種不滿,甚至恐懼。恐懼?他們為什麼要恐懼呢?其中一個理由是:「你們入侵過我 們,還打贏了我們,尼赫魯就是這樣被氣死的。」撇開雙方歷史觀點的差異不談,我感興趣的地方在於,為什麼不少印度人都還記得數十年前那場戰爭,反倒是作為 「勝方」的中國,要是不說,一般人恐怕還真意識不到這段往事呢。

不僅印度「害怕」中國,從日本往南一直數到印尼,這些國家的國民對中國的觀感也常常混雜了一絲恐懼,他們似乎也在擔心中國的強盛,不曉得中國將來會怎樣對 付他們。這等局面真是令人訝異。我們中國深秉孔孟之道,不是一向主張「以和為貴」嗎?在官方的外交辭令裡面,我們總是聽到一再重申「中國人民是熱愛和平 的」。是呀,我們如此「和諧」,你們幹嗎要害怕我們呢?但不管怎樣,他們就是害怕,所以,我們便能夠理解這些地區和美國來往密切的原因了。儘管我們的網民 時常批評他們和美國「勾結」,但我們不太會去想到他們「勾結」背後的動機,而只是看到了美國人的「險惡用心」。

反過來說,中國網民對這個國家的認知也是夠奇怪的。每次遇到保釣之類的對外糾紛,網上最常見的一個說法,便是「中國人不能再給別人欺負」;或者,「我們早 已不是當年那個任人宰割的『東亞病夫』」。大家知道,順著這條思路談下去,接著大概便會談出這樣的話:「軍隊不能光說不練,該出手時就得出手」,「我們不 能一味忍讓,必須亮劍」,「再不開打,就太沒血性了」等等。

我不曉得除了極端武裝勢力的跟隨者之外,其他國家有沒有我們看到的這麼多熱衷於戰爭的網上言論,平時研究軍備進展,假想未來國際局勢裡面的戰略規劃;非常 時期則反覆進言國家用兵,甚至痛斥各種和平方案的不夠「血性」。要是東亞地區的百姓都懂中文,我猜他們一定會更加害怕中國。

最好玩的是我們這類話語背後假設了一個一直被人欺負、長年積弱的中國;更假設了中國政府總是「光說不練」,太過和平。但這些假設站得住腳嗎?回顧中華人民 共和國六十多年的歷史,不僅和印度打過一仗,也不僅和越南打過一仗;甚至早在它剛剛成立沒多久,腳跟都還沒站穩的時候,便主動出境搦戰世界第一強權美國。 到了1969年,這個國家又和另一個超級強權翻臉,在珍寶島一役上戰勝蘇聯。請問這個地球上還有哪一個國家像中國這樣,分別在二十年內和「冷戰」雙方的老 大干過一場,並且幹得有聲有色?這樣的國家能夠叫做長年積弱、不敢武鬥嗎?

由此可見,東亞周邊地區對中國的恐懼並非毫無來由,而中國也實在不像我們口中所說的那麼虛弱和氣。但為什麼還是有這麼多人感到不滿,覺得我們「不敢打不能 打」呢?我猜這裡面的關鍵並不在中國現代史上的軍事經歷,也不在我們今天是否真的太過柔軟,而在於大家心中的期待。一般而言,現在這個世界很少有人會像古 羅馬那樣,把軍事勝利和對外征服視作不證自明的榮譽甚至義務;今天的好戰言論比較喜歡從防衛的角度出發,例如美國的右翼,總是把侵略戰爭形容成預先防禦。 而中國的情況則是進一步強調自己的歷史恥辱,誇大自己被人瞧不起的「現狀」;然後才能反過來為戰爭賦上吐氣揚眉的正當地位。簡單地說,那便是先把自己描繪 成一個不堪的弱者,方得伸張一戰洗恨的必要。

雖然官方極力為中國營造一個和平愛好者的形象,但是從民間輿情上看,有些國人其實並沒有那麼喜歡和平。在這類格外響亮、格外引人注目的好戰話語裡面,戰爭 的暴力成了一種和「血性」與「骨氣」相關的雄性氣概,成了一種愛國熱情的真正表達。與其說他們非常在乎現實中的中國與國際情勢,倒不如說他們真正關注的是 一個想像中的我武惟揚的壯美圖景。

梁文道:有王法的地方

【蘋果日報】自從那年初遊北京聽見一位父親興奮地抱着孩子說「咱們到北京囉」之後,我就一直試圖理解這句話後頭的感情和重量。二十多年來,我問過許多朋 友,也看過不少文字,總算稍能體會北京在一些外地人(尤其是農村中人)心目中的地位。可是,我從來沒想過有些人期盼北京,居然是因為它「是一個有王法的城 市」。

任職於《南方周末》的夏榆,乃是一位十分特殊的作家。很多人書寫中國底層,可是沒有幾個像他這樣,出生在山西礦區,而且當過礦工,真真正正來自暗不見天日的底層世界。讀他的《黑暗的聲音》,最叫我震撼的是,一個年紀和我相仿的同代人,竟然經歷過這麼多的死亡。

煤坑底下,有些工友為了取暖,會靠在一些發熱管上睡覺,睡着睡着,便再也醒不過來。夏榆聽說那是輻射厲害,容易害上白血病,但那些地底長眠者的真正死因, 他們誰也搞不清楚。他又有一個朋友喜歡游泳,常帶他到附近一個水庫戲水。兩個渾身黑塵的少年難得見到、聞到,和摸到真正的清水,當然玩得樂不思蜀。接下 來,那個朋友也死了,死的時候夏榆不在,只聽說他是撞到水底的石塊穿了頭,也有人認為他是被水草纏住了腳。

另一個好友的死法倒是無可爭議,坑道上一塊巨石砸了下來,攔腰把他斷成兩截。這個朋友喜歡搖滾,經常和夏榆一起聽錄音帶,想像將來一定要衝出礦區,做中國 版的Bob Dylan。可惜這個零碎聽着六十年代搖滾樂,在地底暗自經營心中一片音樂花園的做夢少年,再也沒有走出來的機會了。

夏榆生在礦工家庭,但自小喜歡讀書,年紀輕輕便讀了不少卡夫卡之類的巨構。他又反叛,不愛上學,所以成績一直不好。成績不好,又怎能走得出去?果然高中輟 學之後就直接下去煤坑做工人。看他的經歷,我很難不想起自己。差不多的年紀,差不多的興趣,甚至都在差不多的歲數開始試着寫作;究竟是甚麼區別了我倆的人 生走向?難道就是命運?大家出生的地點不一樣?

幾乎和我同齡的夏榆,比我懂得地底的黑暗,比我清楚體制邊緣的壓迫與暴力,比我見過更多更多的死亡。有一天,他一個朋友鼓勵他一起出走,放下一切,去北京闖闖。在他和朋友的那個世界裏,北京光明得就像人家說的太陽,乃至於那位朋友斷定:「至少北京是個有王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