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10 December 2013

金融雲端:路姆西效應 (丘亦生)



心理學上有所謂「路西法效應(Lucifer Effect)」,描述好人好者,為何在群眾的影響下做出邪惡的行為來,想不到今時今地的香港,也出現了只此一家的路姆西效應(Lufsig Effect),說的是港人對政府的不滿,竟然會轉化為對一個狼公仔的戀物情結。

相信宜家(IKEA)自己也無法想像,自家推出的狼公仔「路姆 西」,竟然一扔成名,在全港的知名度爆燈,還掀起盲搶潮,盛況恐怕比搶購iPhone有過之而無不及。最妙的是,促成這個營銷完美風暴的,是一系列無心插 柳的因素──狼的身份投射、中文譯名的怪趣,以及社民連的順手牽狼,當中相信沒有幾樣是宜家事前可以預見並策劃的,倒有點像幾種化學品意外地放到一起,引 爆了連鎖反應。

「路姆西」本來是宜家因應毛公仔助學行動,於今年推出的布公仔,顧客每買一隻,宜家便會捐十元給救助兒童會與聯合國兒童基金會。不 過,經社民連兩子上周六用來擲向特首梁振英而一舉成名。有趣的是,當日的焦點其實是另一件拋物──雞蛋,與誤中副車的財爺身上,為何一日之後,所有話題會 轉移至路姆西,而且引發失控的購買行為?

有故事有話題 掀動情緒

Wharton商學院助理教授Jonah Berger,曾經在其著作《Contagious》中,指出瘋傳行銷都有幾大特徵,與路姆西熱潮印證,竟然有點不謀而合。

Berger認為,要引爆熱潮,必須要有故事、有行動、有話題、能引發聯想、可掀動情緒。社民連的抗議行為,會帶挈路姆西熱賣,看似毫無道理,但作者舉了 一個例子:Mars的朱古力bar,在1997年突然離奇好賣,一度令糖果公司大惑不解。公司沒有特別推廣活動,也沒有減價促銷,又沒有增加廣告預算。他 們敲破頭腦也想不到,原來該年太空總署的拓荒者號登陸火星,而火星的英文正是Mars。當年登陸火星是大事,電視台日loop夜loop登陸片段,消費者 潛移默化,將馮京作馬涼,連帶對這個品牌的購買慾也大了。

路姆西與梁特首,和火星與朱古力的奇幻聯想有得揮,而且中文名稱諧音類近粗口,一聽便琅 琅上口,丟這隻狼來表達不滿,不止動作上可宣洩,連言語上也有快感,而且話題性十足,有足夠的題材可供網民向未知底蘊的朋儕吹噓炒作。加上事件容易以相片 分享,這正是facebook上最受歡迎的分享形式,據統計比起用文字、視頻及連結分享的數目高幾倍,令散播的速度也如星火燎原,更火上加油的,是大家都 可以實際行動參與其中,把整件事及附帶的情緒及意義買回家中。

商機變數多 可遇不可求

無疑,誤打誤撞之下,路姆西的意涵,比雞蛋更新奇更豐富,因此後勁更加凌厲,看來還可以有幾變。由路姆西進一步變成「路無篩」,表達對無篩選普選路的冀 盼,甚至昇華至像V煞面具般,成為不滿港府施政的icon潮物。

可惜,對商戶來說,這些商機可遇不可求,不容易策劃,而且反應難料。好的時候固然飲得杯落,不費一分一毫便能達到千萬廣告費都不能及的效果,但最大問題是變數太多兼禍福難料,說不準也可能成為被杯葛的對象。

這也是路姆西效應的最大問題:你不能炮製,只能趁勢。

丘亦生

Tuesday, 26 November 2013

那些年的電視節目 (白蓮達)


 
 

我痛恨我並非出生於上世紀六十年代,無法觀賞當年麗的電視開台初年的精彩節目,也無機會見證電視廣播有限公司開台時的盛況。

當年,應該是一九七六或七七年左右,麗的電視播映一個叫「荔園小天地」的節目,歡迎小朋友到電視台表演,當時的主持人是王書麒和顧紀筠。我已無緣看到節目,只能從母親口中得知當年姐姐在節目中表現得如何。

後 來,我開始懂得甚麼是電視,我印象中我先看麗的電視甚於無線電視的,我看過「V型電磁俠」、「金毛獅王」等卡通片。還有林嘉華有份唱主題曲的卡通片的「七 小福」,以及賺人熱淚的「星仔走天涯」。後來,有了「醒目仔時間」,也有當年瘋魔所有小朋友的「機靈小和尚」,每次聽到「今日嘅節目時間又到喇,下次再見 啦」,就知道是晚飯時間了。

其實,當年我也有看「430穿梭機」的,最初的兩位主持人,一位是張國強,另一位不是譚玉瑛,而是一個叫方嘉瑩的女子。後來,當然我也有追看「宇宙大帝」、「電子神童」、「黃金戰士」、「我係小忌廉」。

我不只一面倒看卡通片的。

沒追看麗的電視的朋友,應該不知道當年的香港小姐鄭文雅曾為麗的拍過一部叫「出線」的劇集,好動的鄭小姐飾演一位籃球健將,朱江飾演她的教練。

當 年,我知道父母在追看一套叫「大內群英」的古裝劇,我已悄悄上床睡覺去。同時,我也因為「京華春夢」和「千王之王」而驚嘆當年汪明荃的美貌。後來的「山水 有相逢」令我認識了好漂亮的司棋姐,係李司棋。呀,還有,「驟雨中的陽光」造就了陳秀雯和「叉燒」(林國雄) 無論是螢幕或是現實這一對,另一邊廂,「高踭鞋跌落水」成為「飛越十八層」的經典,而「難為正邪定分界」經過三十年後仍是K場受歡迎的老餅金曲。當然亦少 不了苗僑偉和戚美珍這對璧人吧!

一九八三年,麗的電視改名為亞洲電視,之後兩次賣盤,經歷邱德根和林伯欣兩位商人主政的年代。邱德根時代, 亞視也製作過不少經典劇集,我在舅父家暫住的時期,就觀看了不少出色的劇集,如: 「西施」、「貂嬋」、「王昭君」、「秦始皇」,說到這裡,一定要講「武則天」這套經典劇集了。明明唐太宗在這集已經駕崩了,怎麼下一集還出現呢? 真有趣。

年輕一代現在在無線電視翡翠台看到的甘草演員,其實很多都出身自麗的電視。不信? 在Youtube 用「人在旅途灑淚時」搜尋,你看歌曲片段時,便會看到劉江、秦沛、陳觀泰、江漢等等,都在「人在江湖」演出過。還有,汪阿姐都是出身麗的電視的。若她當年 無跳槽到無線電視,會有蔡和平先生保送她到日本學藝深造嗎? 又,若無麗的電視,蔡生會慧眼識英雌嗎?

多年來,麗的電視也好,亞洲電視也 好,都為友台開了口井水。亞視轉播十八區業餘歌唱比賽,張學友贏了,無線便羅致簽約為歌手。亞視有「今日睇真D」,無線便推出「城市追擊」。亞視一早便舉 辦了電視先生,男士在螢幕前泳裝亮相,無線遲了很多年才有香港先生。這麼多年,亞視不會待薄由無線過檔亞視的藝員,你看陳啟泰,他本是無線的人,怎知一個 「百萬富翁」,令他成了亞視的代言人,連亞視人事變動都被訪問。相反呢,你可曾見過哪些亞視的藝員過檔無線會受重視? 寥寥可數,男藝員只有張家輝和江樺才有幸能當上第一男主角,而張家輝一開始便要演奸角才能爆紅。女藝員呢? 多年來只有關詠荷那麼好運,由「陀槍師姐」、「醉打金枝」到「情逆三世緣」,生小孩後復出,還可以給她演「同事三分親」,設計了黃家藍這個大好人角色給她 去演。我忽然想起當年她演「情繫亦舒 – 星之碎片」那個女病人的角色,當年鄧梓峰演醫生呀!

講了那麼久,我不是要為麗的電視說詞,當你看過「我和殭屍有個約會」系列後,便會問為何十多年來,無線也沒一套類似的劇集出現? 或許有我看漏了,不過,這個可能性較低。

最後,我想說,大家一直「無線」、「無線」的叫,其實TVB 全名是「電視廣播有限公司」,你一直看的是翡翠台、明珠台,及現在的J2、互動新聞台。根本亞洲電視才是香港第一家電視台,不過不幸的是當年是有線廣播,後來才轉為無線廣播。

註: 麗的呼聲於一九四九年於香港開台,當時只有電台廣播,後成立麗的映聲,於一九五七年五月啟播,為香港首間有線電視台。

Thursday, 17 October 2013

港視應拍《半集電視》:全體行會成員跪低向市民道歉﹗


作者:Lunyeah

一、前言:
千呼萬喚始出來。政府公佈新電視發牌,王維基落選。有關分析文章有如汗牛充棟,在這我就不多說了,反正大家都很清楚維基為什麼會落選。

小 時候,我也曾想過當一名電視台編劇,寫喜歡的劇本,有朝一日在電視前看到自己的作品。之後了解到本地電視界一台獨大,缺乏競爭、編劇薪酬微薄、待遇奇差兼 限制多多,就打消念頭了。後來王維基的出現,似乎又為創意工業帶來了一線曙光,不過這線曙光又被可恨的政府活生生的扼殺了。

我現在能為維基做的,就是改編一個故事,鼓勵一下他。故事名稱就叫做《半集電視》。顯而易見,是《半澤直樹》的二次創作,不過絕對本土味濃,並非日劇加「食環署洗街車」之類的胡亂拼湊。


二、《半集電視》角色介紹:
(1)   男主角:唐維基(50歲),性格堅毅,愛恨分明,能力卓越,富正義感。口頭禪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以牙還牙,加倍奉還」。年輕時在「無錢」電視台中做 編劇,見盡電視台內的種種黑幕,但仍一直深信「不是市民為電視,而是電視為市民」,發誓有朝一日要創立屬於香港人的電視台,讓香港創作人有一個真正自由的 創作環境。

後來因性格太特立獨行而被監製陷害,將收視不利的責任推卸給他。維基用上各種手段向上司報復,成功令上司跪低,但事後維基亦主動辭職,轉戰商界。

二十年後,維基已成商界鉅子。但他沒有放棄昔日的夢想,誓要在娛樂圈創一番事業,打敗一台獨大的「電視霸權」。但在前面阻撓他的不止是舊僱主,還有一隻來自政界的幕後黑手……

(2)   男配角一號:王德華(48歲),唐維基的親密戰友。曾在「無錢」電視台中當小生,演技精湛,性格火爆。但人緣極佳,在娛樂圈朋友眾多,常為主角收風,幫助不少。後來主角創立「香江電視」,王德華自影圈加盟,成為新台一哥。

(3)   男配角二號:周小明(47歲),維基同期編劇,與維基、德華組成「無錢三人組」。性格較為怯懦,但極有才華,曾創作叫好但不叫座的劇集《天和地》。但因不諳人事鬥爭,雖在「無錢」電視台辛勤筆耕二十多年,仍被投閒置散。

(4)   反派一號:劉志豪(58歲),「無錢」電視台監製,唐維基上司。能力低下,只懂抄襲。心胸狹窄,縮骨忌才,曾陷害主角,後事發被降職。

(5)   反派二號:蘇鐵樑(48歲),商務及經濟發展局局長。未當局長前從商,曾於一次商戰中被主角打敗,因而懷恨在心,一直尋求報復。性格偏執變態,喜歡捏人下體。

(6)   反派三號:方敏華(60歲),「無錢」電視台老闆,為人刻薄寡恩,每年派發開工利是只得一張「無言感激」。因循守舊,為創作設下種種限制,令「無錢」創作每況愈下。為人小器計較,雖明知男主角被監製陷害,仍加以縱容,最終令旗下員工大舉出走。

(7)   反派四號:行政長官梁震鷹(59歲)。為人陰險,霸道專制。為免動搖管治,一直不願男主角創立新電視台。後來跟主角在中聯辦前打賭,若主角能破「無錢」電視台的最高收視紀錄,則會發新牌並連同全體行會成員向市民下跪道歉。

(8)   女主角:唐花(30歲),蕙質蘭心,是唐維基的賢內助。在多次危機中,唐花都不離不棄,鼓勵主角,直至維基成功。

三、《半集電視》劇情簡介:
第一部:〈無錢篇〉
男 主角唐維基與好友王德華、周小明同期進入「無錢」電視台。唐、周做編劇,王則當小生。維基志向遠大,夢想是有朝一日能當上電視台老闆,開拍更多益智和多元 化的節目,讓市民選擇。不過維基很快就在「無錢」電視台遇到挫折。電視台用流水作業的方式製作劇集,明明只有半集內容,也往往硬拖到二十集。維基不甘拍攝 這些「半集電視」,一心要改變電視文化,拍些完整有內涵有深度的劇集。公司上下卻恥笑他,上司也不喜歡他,覺得他好高騖遠,只有王、周二人支持維基,處處 幫忙。

某日,老闆方敏華下令開拍一套以社會和諧為主題的「維穩新劇」。維基寫了一個極具創意的劇本,但遭監製劉志豪大幅刪改。結果劇集甫 出,劣評如潮、收視狂瀉。電視台內一直奉行一句話:「下屬的功績是上司的功勞,上司的過錯是下屬的責任」。監製劉志豪為保飯碗,不惜將全部責任推卸給維 基,令維基面臨解僱厄運。當年仍是邊拍邊播的製作模式,維基為洗雪冤名,遂在老闆面前豪言:「以牙還牙,加倍奉還﹗若我能於十集內收復流失的十點收視,我 要監製劉志豪下跪道歉﹗」

於是維基出盡九牛二虎之力,在極度劣勢下,憑著堅毅、創意,以及同期王、周二人的幫忙,終於收復十點收視,並潛入劉宅,偷回被篡改的劇本原稿,向老闆證明錯不在己。
收復收視成功後,老闆方敏華逼令劉志豪向主角下跪道歉,但方性格嫉妒,不能容人,借故將維基調去茶水部,半集電視劇都不讓他拍,並遷怒主角兩位好友,將周小明投閒置散、王德華放逐影圈。唐維基心灰意冷,在賢妻唐花鼓勵下毅然辭職,並轉戰商界。

第二部:〈創業篇〉
二十年後。唐維基已成一代商界鉅子,於各界享負盛名。但維基心中的一團火並未熄滅,仍然想創立自己的電視台。某日,曾在某次商戰中敗於維基的商務及經濟發展局局長蘇鐵樑拜訪維基,並透露政府有意增發新電視牌,邀請維基投資開台。

維 基不虞有詐,賣掉原有公司套現,誓要在電視界一展拳腳。好友王德華已成影帝,立即加盟,並藉其人際網絡,向「無錢」電視台大舉挖角,令「無錢」老闆大怒。 編劇周小明多年來在「無錢」默默耕耘,曾寫出神劇《天和地》,但叫好不叫座,慘遭投閒置散,早已心灰意冷。見主角創台,暗中幫忙,在「無錢」內暗暗策反, 結果成功為維基撬走大量有創意的工作人員,嚴重動搖「無錢」的電視霸權地位。

正當維基以為萬事俱備、只欠發牌之際,妻子唐花憑藉太太團的政 界情報得知,原來一切都是個局。蘇局長為保昔日一箭之仇,引維基入局,其實政府無意增發牌照,意圖令維基事業失敗而破產。當時維基已全力投入,製作無數節 目,公司手下更逾千人,維基的一個決定,不但關係到千個家庭的生計,亦影響到全香港人能否爭取到一個真正本土電視台的權利。

十月十五日,蘇 局長正式宣佈唐維基的「香江電視」不獲新牌,全城震撼。正當全港市民都以為「江視」將會倒閉之際,維基直闖西環中聯辦,在中聯辦官員面前跟行政長官梁震鷹 對質。梁震鷹向中聯辦表示,不發新牌是公正裁決,斷言維基不可能打敗「無錢霸權」。面對終極大佬,唐維基再次口出狂言:「香江電視一定能打敗『無錢霸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以牙還牙,百倍奉還﹗若果我能拍一套劇集,破歷史紀錄地取得超過三百五十萬觀眾收看,就請你立即發牌,並要全 體行會成員跪低向市民道歉﹗」

梁震鷹不屑地笑道:「你牌都沒有,半集電視都不可能出街,又何來收視﹖好吧,若你能做到,我就立即發牌並連同全體行會成員跪低向市民道歉。」

唐維基指著蒼天,自信地說:「要打敗無錢電視,不用多,真的『半集電視』就夠了。人在做,天在看。我信天會幫我,我的戰友和香港市民也一定會幫我﹗」

終極電視大戰一觸即發。在民情洶湧下,唐維基奇兵突出,號召全台藝員連家人包圍政府總部。來聲援的民眾絡繹不絕,一齊在政總對出收看維基新拍的《半集電視》。連日來,包圍的人愈來愈多,早已過十萬之數。維基更將《半集電視》放上網絡同時播放,吸引全球華人點擊。

在這最後關頭,究竟維基能否反敗為勝,成功令全體行會成員跪低﹖香港電視業的未來又將何去何從﹖老實說,我不知道,我也的確很想看到,但結局不應由我來編寫,而是應由每一位香港市民來編寫。

十月二十日星期日,就讓我們一起在政府總部收看《半集電視》大結局﹗然後,香港電視的未來就交由你們來編寫了。

Friday, 11 October 2013

IFC頂樓田野考察 - 區家麟

關於IFC頂樓,我想說的,其實真的很少。

那些需要上IFC頂樓兌現承諾的朋友,有幾點需要注意:

1. IFC頂樓不容易上,辦公室大堂沒有直達電梯,上頂樓,需要專人安排,乘坐工作電梯。

2. 從IFC頂樓跳下來,其實未必死,多數唔死。原因如圖所示:




(IFC頂樓跳下去,很可能跌落幾層之下的平台。)

IFC層數越高,形狀越尖,樓面越細,從頂樓躍下,多數會跌在幾層樓下的平台,要從頂樓直達地上,需要細心選擇起跳位置,而且起始橫向動力需求較大,要有粗壯的腳瓜,搞不好,掛在平台上,半死不活,慘過北極熊被困浮冰。

3. 較為有把握的方式,乃乘搭抹窗用的吊臂及吊船。IFC頂樓,其實是清潔用的吊船工作台;惟dream bear若要借吊船一用,根據香港法例,他先要到職業訓練局登記,交一千五百元(可能是兩千五,忘記了),接受兩天培訓,取得認可的吊船操作訓練證書,方能登船。





這個位置起跳,較有把握。

4. 吊船上,起跳前,請望望我們的香港。



是什麼人,把我們的香港,搞得污煙瘴氣。這裡有一個特首,推薦dream bear做政協常委,讚譽他有「戰鬥力」,戰誰?鬥誰?這是什麼語言?什麼心態?

這裡有更多的僂儸,擅長鑽營拉關係、唯權是尚充大頭、吹噓朝中有人壯聲威、視法律於無物、拉攏傳媒大亨扭曲輿論、然後分贓不勻鬼打鬼。IFC頂樓,只見日光無力,月落星沉。

5. 吊船上,起跳前,請回望世上最大的陽具,IFC。


Dream Bear指明要在國際金融中心二期,一跳以謝天下,尖啤把賭注提升至IFC的高度,自是經過一番慎思。國金中心二期外型,有人說像斷臂熊掌,Dream Bear念念不忘,甚不吉利。

IFC在中環擎天一柱,我講過好多次,無論遠觀近望,它就是一根陽具。

對古人而言,世上最高深莫測的事情,莫過於無中生有,搞搞吓就會生個仔,太不可思議。初民不懂生物學,沒有基因圖譜,只能膜拜生殖器祈求家族繁衍,以振聲 威,增加生產力,搞好GDP,千秋萬代,歷史留名。每個文明都經歷生殖器崇拜的階段,美洲部落彰顯權力之巨柱圖騰,也就是陽具崇拜的演化變奏;中文「祖」 字之「且」,也就是男根的象徵。當今之世,以巨廈作圖騰,與天比高為盛世標的,正是原始權力慾的現代版本。Dream Bear對IFC2至死不渝,念念不忘,必有前因。

6. 關於IFC,我想說的,其實只是這個:


我一直讚同新鴻基退出除夕煙花匯演,迎接新一年,每年維港上空,都出現這不雅景觀,成何體統。

自古多情空餘恨,safe sex很重要;玩政治,談交易,瞓身護主,卻遭用完即棄;一夜情緣,未曾深愛已無情,反轉豬肚就係屎,情何以堪。

而我等香港人,花生都吃光,食到口臭,只有淚兩行。

Thursday, 10 October 2013

達時製作 (On Time Production):當香港最無恥之人,遇上菲律賓 最無恥之人

當香港最無恥之人,遇上菲律賓最無恥之人
有線新聞截圖,按圖觀看影片

梁振英從前年競選開始,到上任一年多,「無恥」這兩個字已經代表了他。但世界還真的很大,你以為自己很無恥吧,原來有人來得比你更無恥。這一場對決,梁振英完敗!

不能公佈的新聞片段?
當梁振英跟阿基諾三世會面後,香港並沒有詳細公佈會面消息,更沒有公開任何會面片段。梁振英昨午解釋指,按照慣例,兩國會面是需要得到雙方同意才能公開片段的,因此未經對方(即菲方)同意,香港政府是不能將之公開的。

合情合理?講到似層層,好似幾岩聽喎。不過事實係,兩人會面後的當晚,菲律賓已即時播出會面片段。即是說,梁振英再一次欺騙香港人。對他來說,講大話已是家常便飯。
又 或者,另一個解釋就是,雙方會面時,已協議不將會面內容公開,但菲律賓方面使出「無恥」絕招,違反協議,單方面公開會面內容。但咁都唔代表梁振英係值得同 情喎。相反,我覺得佢係柒上加柒。菲方當晚已公佈片段,但梁振英及新聞處到昨天中午還是懵然不知,竟對香港人說是「未得對方同意」。唔做下功課就開記招, 結果就是沒有唔柒的可能。

海事處關菲律賓乜Q事?

梁振英向阿基諾三世提到,一年前的南丫島海難,香港海事處是向死者家屬道歉的,嘗試以此來敦促阿基諾就三年前人質慘劇表示歉意。

真 係Simple & Naive,香港海事處關菲律賓當局乜事?你以為用香港本地事件作例子,就可以逼使阿基諾道歉?梁振英你都無恥慣啦,也一定知道無恥的人,遇到這樣的說 法,根本就不會上心,好的會輕輕帶過;想展現霸氣的,就像阿基諾一樣,大大聲聲講「香港文化怎可以套用在菲律賓上?」。潛台詞就是,香港的文化,作為菲律 賓人,Who Fucking Cares?

梁振英代表香港無恥一族出戰,決鬥菲律賓最無恥之人,竟然可以犯下這樣的大錯,釀成慘敗。假如我是梁振英,我真的沒有面見人。

阿基諾話政府無錯,梁振英你就停手唔追問下去?

阿基諾拒絕道歉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政府都沒有做錯,為何要道歉?(突然想起宇宙巨Band「都無抄歌,點認啫」的金句)錯就錯在那個槍手而已。

聽 到這樣的答案,所有香港人,都應該激到紮紮跳!明明兩年前菲律賓當局的調查報告,就指出由上而下,由市長到警方指揮官,再到那批特種部隊,都有做錯、有缺 失,那個阿基諾竟然可以拋下政府沒做錯這樣的說話來玩弄香港人?作為香港特首的梁振英,你又有什麼回應?你有沒有即時引用菲方的調查報告,直斥其非?可惜 的是,我們完全看不到你有這樣做。

前兩件事,我係笑柒你;呢件事,我係好認真去屌鳩你。因為會面前,你根本無做功課。當菲律賓總統在耍你和 全香港人的時候,你卻沒有站出來,駁斥其歪理。如果你熟讀了那份調查報告,知道誰該為慘劇負上責任,你是絕對可以馬上反駁阿基諾的無恥言論。偏偏,連這些 基本功課,你也沒做。你連勇敢站出來,保衛香港人的利益也完全沾不上邊。

你的霸氣,只是用來鬧反對派嗎?

看到梁振英「震哂」咁跟香港記者交代與阿基諾會面的景象,我即時想到:嘩!使唔使呀?你一定好大壓力啦,要跟你說聲「加油」呢!

對 住菲律賓總統,人地講幾句耍下你,你就嚇到變左做「縮頭烏龜」,一點膽識也沒有;相反,在香港的時候,你就大大聲義正詞嚴批評反對派胡亂向廉政公署投訴, 並要求舉報者跟林奮強道歉;充滿自信的表示,已「責成」(我都唔知呢個字解乜)吳克儉調查林老師事件;厚著面皮的在立法會回覆劉慧卿,距離2017年還有 很長時間,不用急於討論政制發展。

那些年,你總是充滿霸氣,駁斥、打壓反對派更是從不手軟;今天,你的霸氣已經飛到哪兒去?面對菲律賓,事實是,你連馬英九也不如。

Wednesday, 9 October 2013

李怡:菲人質事件何以解決無望

中共國家主席習近平在接見梁振英時,指示內地部門跟進人質事件。接着中共外交部發言人表示支持香港特區政府與菲律賓政府就此事保持密切溝通和協商。這就是 中共的跟進了。於是一直冷待梁振英的菲總統,終於額外開恩與梁談了二、三十分鐘,會後菲傳媒報道,菲總統阿奎諾三世表示,不會就馬尼拉人質事件道歉,因為 錯誤是騎劫旅遊巴的槍手造成的,在菲律賓文化中,不會代其他人的過錯道歉。阿奎諾還說,梁振英對這文化差異表示明白。

這是甚麼文化?是哪門子的差 異?兩個月前,菲律賓總統派出代表佩雷斯到台灣,向今年5月被菲國海巡人員槍殺的台灣漁民洪石城的家屬道歉,兼賠償約260萬港元。這難道不是菲國海巡人 員的錯而是菲總統的錯乎?人質事件中殺人的固然是槍手,但菲國官員處理失當也是人所皆知的事。任何文化,掌權者都要為自己下屬或子民的過錯扛起責任,儘管 過錯與掌權者本人無關。

菲總統表示會安排受害者家屬與菲律賓總領事會晤,但內容只是「解釋菲國法院的處理」。道歉賠償既已被菲總統拒絕,也就是說,會晤也不會有甚麼成果了。

十九世紀英國啟蒙思想家John S. Mill(1806-1873)說過:「集權和獨裁統治,政權的主要精力是對付內部人民的,他們害怕內部勢力遠甚於外部勢力。自由社會也一樣,只不過民主政府被剝奪了壓迫人民的權利。」

集 權統治害怕內部勢力很清楚,這說明為甚麼中共國的維穩費大於國防開支。掌權者不是害怕人民,他們有壓迫人民的權利。他們是害怕反對勢力形成組織。民主政權 的主要精力也是用來對付內部人民,但因為政權被剝奪了壓迫人民的權利,所以必須不斷對應人民的要求,必須應付國會、媒體和不同利益的社會組織。美國總統在 國際社會呼風喚雨,似乎不可一世,但在美國國內,就一天到晚求國會、見媒體,還到餐館輪外賣,見不到在國際上的叱咤風雲矣。

同一個菲律賓,為甚麼 海巡人員槍殺台灣漁民事件,短短三個月,菲國即轉軚道歉兼賠償;而香港人質事件拖了三年多不予理會?真正原因就是台灣當局在民間壓力下,為維護尊嚴,對菲 律賓實施11項經濟制裁,其中包括凍結菲律賓勞工申請赴台工作,三個月總計影響14,000多名菲傭赴台。而香港的制裁只是無關痛癢的發個黑色旅遊警示, 菲律賓真是睬你都儍。

香港菲傭人數有15萬,遠多於台灣。菲傭是菲律賓的外匯來源和經濟命脈,香港最有本錢向菲律賓施壓。倘若香港也凍結菲傭申 請,不需兩個月,菲政府在人民壓力下豈能不跪低?可是別說港府,連一般市民、社會輿論、立法會議員都沒有提過這樣的制裁措施。老百姓既沒有權,從政者也擔 心若要市民犧牲一點請不到菲傭的不便,會丟失民心。政府覺得沒必要向外國政要爭取自己內部人民的權益和尊嚴,人質事件也就這樣拖延至今。

中共表面 很有強國體面,實際上在香港人質事件中對付不了一個菲律賓。因為香港人處於無權狀態,對特府沒有壓力;特府對中央只有順從也全無壓力。死幾個香港人,在北 京、在特府高官眼中只是個數字。要經濟制裁菲律賓,得問過北京;北京從中共國在東亞的戰略考慮來看,也是中菲關係重要,不會把人質事件看重。事實上,中共 自建政以來,從來沒有重視過中國人的生命與尊嚴。大陸的種種倒行逆施的苛政不用說了。1975年在金邊,1998年在印尼,大量華人遭屠殺,中共國的大使 館拒保護,中國政府沒有發表任何聲明,倒是美國政府發聲明要求印尼停止屠殺,否則美國會發動戰爭來制止。兩次都有當地華人拉起橫額,上寫:「寧做美國狗, 不做中國人」。

中共國有外交嗎?外交是內政的延伸。沒有民主的政權,對內就有壓迫人民的權利。延伸至外交,就是面子最重要。不惜犧牲土地求和,以 及要百姓勒緊褲帶去援外。香港沒有民主,市民缺歸屬感,只是自顧自,很少人願犧牲些小利去維護香港人的尊嚴。因此儘管有15萬菲傭作籌碼,也沒有台灣人那 種承擔。人質事件使我們想到,只有立足於本土去爭取民主,香港才有將來。

李怡

Tuesday, 8 October 2013

區家麟:這夜,誰要講聲對唔住?


香港電台圖片
這夜,說「對唔住」的,是南丫海難家屬古太。

喪子之痛,旁人不會明白,家屬們,等了一年,曾希望原諒、包容,寧願低調,也不想時刻觸及傷痛,善意期望政府積極回應,惟等了又等,他們終於不能再忍。今天,海難一年過後,首次開記者會,公開要求政府清楚交代調查進度。

古太說:「開記者會經過長久掙扎,過程很吃力,逼於無奈,想同大家講聲對唔住,要大家咁擔心,為我地操心,想同大家講聲對唔住。」

古太,請不要說對唔住。「對唔住」這句話,有很多人要講,但不是你們講。

今夜,運房局長張炳良再一次「交代」,但所說的話,重複月前的話,古太耳熟能詳:「同一番說話已經聽過很多次,但到底實際調查進度去到什麼階段呢? 如果有實質進度,點解唔拿出來畀大家知? 點解少少資料都透露唔到?
調查委員會報告直接指出海事處驗船很多程序與人為錯失問題,有合理懷疑當中涉及刑事成份,為何警方不主動作刑事調查?

律政署為何要依賴海事處提供證據以決定是否作刑事檢控?

運房局為何不守承諾,定期通告調查具體進展及時間表?

「或者他有他的苦衷,但我實在不能理解。」古太仍然很體諒。

今天,死難者家屬站出來,關心事件的香港人,可以如何幫你們?

古太:「呼籲大家,海事處,慣常咁多年,佢地做嘢的程序,那方面做得不好,希望提供多些消息給我們。」

也許,一些有心人,知情人士,退休以後,種種原因,有些話不吐不快,請聯絡他們。不只為家屬討回公道,也是為了一個更合理的制度。

***   ***   ***

還有誰要說聲對唔住?

三年前的馬尼拉,人質慘劇,八香港人喪命,菲律賓仍然欠家屬一個交代。

香港人能做什麼?

三位香港記者,now、商台、港台的記者,做了一件很卑微的事,在印尼峇里,亞太經合會議,把握菲總統阿奎諾路過的十來秒,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

結果,被保安及大會指罵,說他們構成安全威脅,沒收採訪證,now記者直到今天,竟然遭扣留問話,甚至不准返回自己租住的酒店。

中國外交部,叫香港記者自己交涉,香港新聞處,話會交涉。弱國無外交,更何況,香港什麼都不是。

而特首梁振英?佢對住阿奎諾,笑得燦爛。

我不明白,任何一個正常香港人,有機會面對菲律賓總統阿奎諾,無論阿奎諾說了多麼好笑的笑話,他都不可能笑得出。

看清楚梁振英的笑容,你看見了什麼?

這夜,好憤怒,是誰要講聲對唔住?

***   ***   ***

有關南丫海難家屬的情況,務必請看此集《鏗鏘集》:〈今年國慶沒煙花〉
 
 

香港電台自由風自由phone,訪問海難家屬古太

中環塔倫天奴:港女將兵 多多益善

港女將兵 多多益善

港 女站在世界舞台中,佔了一個很特殊的糾結地位。她們集合了中外各家女性的缺點,她們可以很中國式的執於要男性遷就,例如飯後必須為其付帳、車出車入…卻又 謝絕傳統上的小鳥依人,千依百順。她們一方面又可以很洋化的大力提倡男女平等卻同時間抱持雙重標準。例如,女生摸鬼仔胸肌拿合照是正常社交禮儀,男生看 facebook 上的靚模照是不忠或是溝唔到女的可憐虫。女生遲到45分鐘內不計遲到,男生遲一分鐘等於「你根本無擺我向心裡面」。

現代 女性,大多數都能夠做到經濟獨立,無可否認,她們在人際關係上、語言技巧,表達能力及至工作細心度上都比很多男生優越。(更有統計指出,女生普遍智力較 高,對計劃實行更加深思熟慮)。因此只要肯Aggressive 一點,在社會上要取得更多認同,更高地位及更高薪酬相對較易。特別是當大家都參透懂「妳的樣子如何…」這金石良言時,相貌的增值成了舉足輕重的一環。

而最大喜訊是,所謂相貌的増值,普遍不須付太大的努力,太昂貴的費用,就可拾回正常大眾的合格分數。因此網上化妝教學片的瀏覽量是如此的高,化妝品零售店是每每如此的大排長龍。

喂,戴副大眼仔,加個雙 Push Up Bra,長長彎彎的假眼睫毛,打高個鼻影,裙摺高一點,雖不至國色天香,但都ok喎,掂,日子盡在掌握中。

有奶便是娘。

男生呢?要增值可不是一時三刻的事。

內 涵上的增值,知識上的增值是以年份做結算單位的,或許終於考到了某某學位,那類專業資格,然後再用這份履歷去應徵某大機構的三萬元職位,算是不錯的了。男 生不能拿個粉盒就說增值,倘若我們試圖在樣子上疾走方便之門,扮G-Dragon 被說成基佬乸型,扮鬼仔被笑似差仔,扮張家輝又話我只係化骨龍玩啞鈴,連踩高兩吋皮鞋都活像是一種罪,要淪為被恥笑的對象。

肯露就有市場,在男生中是行不通的。

你看女生們開口埋口都說某某有車有樓是常識,某某的紅酒生意如何如何,說真的,本人是八十後,處身中環,卻不見得多少同輩在此刻能靠自己養車兼有樓。

有米就是皇。

近 年女多男少,而且「國貨」大量衝擊市場,許多男生已經選擇身材較佳,性格較嬌嗲的內地女生,港女對此當然嗤之以鼻,劃下界線,站在高地上一句:「雞黎之 嘛」、「睇你班kai 子幾時俾人呃曬啲錢」、「無用男人先要娶大陸妹」來自成一格,卻沒有記得自己也曾在蘭桂坊湊鬼的那個奇幻夜。

港女情懷總是詩。

自 小,受家人呵護得無微不至的港女們萬千寵愛,秉承大部分香港母親的教育,「男人都是狗」、「男人都是為了搵著數而來的」、「一定要釣高黎賣」等。望着眼前 男人,總覺得自己為何要備受委屈?為何非要成為男人背後的支持者不可?自己也能比他走得更遠更前啊。看不起港男,有跡可尋。你們男生懂的事我也懂,你有壓 力我也有壓力,男人有什麼了不起?及至,你能有我這樣一個香港女朋友已經是你窮一生換來的福份了。

錢我能比你找得多,
社會地位我比你高,
社交圈,朋友圈我比你廣,
網上的LIKE 也比你倍數性的大。
連間屋都還要是我的。

港男的價值在哪?講!
沒有衙差迫令要他下跪,沒有槍炮指着頭顱,男兒膝下有黃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然而,他為女友跪了下來,是真心還是真金?無從稽考,我們都希望是後者,起碼還可有商確餘地,為了份工,你可以去到幾盡?

「你咁醜樣都可以咁既?」旁觀者問。

無錯,片子看畢後,男生們無不覺得羞家丟臉、影響市容、愧對爹娘、有辱All Back 頭…女生卻再一次證實,連這件平胸四眼妹都能夠這般洋洋得意站在高地上,操控男人於掌心時,更美艷的我應該可以套弄得更好,更多!

要增值真的不難。望着鏡盒中的全知賢暗自竊笑。

港女萬歲。

唉…這兩天…個個睇完這個完美示範,港男未來的路將會更加難走…

爸打們,共勉之。

「我屈你呀?吓?有女朋友黎做咩架?講!」

食硬你。

Monday, 7 October 2013

足球說故事:做了而後悔,總比沒做而後悔好

從小到大,阿萊都喜歡踢足球。夢想更要成為職業足球員,不過技術好一般,還有一段很遠的距離。而每當跟朋友,父母還是老師提起,總得到以下的回應:

「你咁既波底算吧喇你!」

「做足球員邊揾到食!?」

「 點解你唔諗下將來做實際啲既工作?」

這個地方的人有百分百的識字率,但思想硬是有點混淆,常將前途的「前」字寫成「錢」字,變成「錢途」,甚至直情將兩字意思對等。而阿萊是少數沒被混淆過去的年輕人。他對這些說話見怪不怪,沒有因此而打擊他的信念。

旁 人問阿萊:「為什麼你想當足球員?」阿萊笑說:「因為我喜歡踢足球。」旁人答:「喜歡足球也不一定要當足球員,正如喜歡看電影也不一定要當導演。」阿萊同 樣微笑:「我只想做我自己喜歡的事罷了」。旁人又答:「你敢用前途來教非嗎?」阿萊聳聳膊,說:「做了而後悔總比沒做而後悔好。」

阿萊的成績從不能讓他爬到班上的最頂尖,同樣也不足讓他跌到最谷底,總是徘徊在不高不低的穩定地方,很安穩。就這樣過了會考,高考,甚至完成大學課程。

阿 萊念大學時參選過校隊,但技術不夠好,總是得不到教練注意。 其他人落選過一次後,第二年就不會再參加,唯獨阿萊是每一年都會參加選拔。在大學四年裡考過四次,不過四次也落選。旁人都認得這張臉孔,明知實力不足仍然 越級挑戰,誰都笑他是個傻子。然而阿萊沒把話兒聽上心,只繼續踢好每一場波。直到畢業,他還是沒有入選。
畢業那年,大家都忙著挑選工作,這 是攀登大公司大企業的最後機會,能捱過去,以後生活就不成問題了。然而阿萊卻悠然自得。旁人問阿萊是否已經選了好工?阿萊說沒有。旁人大驚。阿萊說:「我 要去當足球員。」旁人更加驚訝,驚訝於阿萊這麼多年,仍對當足球員有無限憧憬。旁人很不明白為何阿萊竟能如此堅持,說他傻得像《阿甘正傳》裡的阿甘。而最 令人可笑的是,阿萊回答同一樣的答案:「做了後悔總比沒做而後悔好。」
畢業後,大家就沒有阿萊的任何消息,也看不到有個新球員叫阿萊。大概他已放棄了。而眾人也忘掉了這個人。

數十年後,眾人突然收到阿萊的短訊,相約昔日的同學出來聚舊。大伙人才記得起在他們生命中出現過這樣的人,也好奇他最終有沒有如願以常當上職業足球員。

看 見阿萊,大家都不陌生。樣子沒怎變,只是頭髮少了一點,肚子胖了一點,皺紋同時也多了一點。眾人好奇問阿萊關於當足球員之事。阿萊搖搖頭,輕鬆說:「當不 了。」 眾人心裡早有答案,只不過從阿萊口中說出有說服一點。阿萊畢業後一直為當足球員而努力,但能力有限一直未能當上。而踏入三十歲,他意識到應該要來一個了 斷。現在大家也很關心畢業後的阿萊會變成怎樣。

阿萊說現在在某公司當助理,月薪大概只有八千元。朋友驚訝,像阿萊這樣的畢業生,最少每月能賺二萬元。那群同學裡面,好幾個像阿萊一樣成績的更是經理級,誰都說阿萊這幾年都浪費了。

然 而阿萊卻笑說:「沒浪費,充實得行。」朋友不惑。阿萊忽然認真起來:「這幾年來我一直為夢想而奮鬥,在過程中曾遇過很多志同道合的人,但最終因不同原因而 放棄。有因家庭財困;有因憂前景;有因辛苦而放棄。一個又一個同伴放棄,路,最後只能孤獨地走。雖然最終我也像他們一樣,沒當上足球員,但我從中卻感受了 很多。要是沒走過這樣的路,不會明白原來足球員這條路是這麼難行。阿萊覺得自己走這條路很正確。

「要是這幾年你認真點找份穩定工作,你現在就不用那麼辛苦了!」其中一位舊同學說。阿萊並不出奇他們會這樣說,因為他們從沒有經歷過阿萊這樣的經歷。

「在 大學裡的四年,我遇過了很多人,但我遇過的人大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入大學。上到大學,迷迷糊糊地就過了一個學期;混混噩噩地就過了一年;然後要選科、實 習、畢業、忙著選工。每一個人都忙著應為自己選什麼工,卻從沒想過自己究竟想做什麼工。想在音樂方面發展,又覺得很不設實際;想從事藝術發展,又覺找不到 生計,一個又一個忘掉了自己興趣,甘心選擇一份自己根本不喜愛的工作。最終成為一個為了生計、為了「錢途」而放棄了自己應該有前途的「打工仔」。為何不肯 為自己的夢想而付出,而是讓它就這樣埋沒?做了而後悔總比沒做而後悔好。」

阿萊的一句喚醒了眾人的心靡。不是因為這一句有多深層的道理,而 是他們記起阿萊曾經這樣跟他們說過,卻從來沒有人放上心。回想起自己的童年,曾經想過要當巴士司機,卻被父母罵沒出色而放棄;經想過要當老闆,卻被朋友嘰 笑不可能會實現;曾經想要當畫家,卻因沒耐性而自我放棄;為了不成為父母或別人口中的「沒前途」,迫於無奈選擇一種適合任何人穿著的鞋,走相同的路。

即使如何被人看輕,卻從來沒有想過堅持下去。

即使現在過著有多豐盛的人生;生活有多美滿,卻遺憾於當日沒有為夢想、為自己、為未來而好好打拚過。而這樣的人生,比起為夢想而付出了血汗和青春的人生,更加無謂、更加浪費、更加值得後悔。

阿萊最終還是沒當上足球員,但至少實實在在地打拚過,這樣的人生,已經無悔了。
要是你決定了要走那方向,那就一直向前走,不要在半路中途回望當初的選擇而後悔。就算真的後悔,但至少你有為夢想實實在在地付出過,也非白過枉過。
做了而後悔總比沒做而後悔好。

Wednesday, 2 October 2013

盧斯達:大學生男女同層留宿,得浸豬籠才成

科技大學辦「家長日」,家長們參觀學生宿舍。參觀到新宿舍的時候,社監說新宿舍是採用男女同層制,有家長「擔心會增加大學生『越軌』機會」,還質問校方有甚麼措施防止。

魯 迅說:「國人一看見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裸體,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雜交,立刻想到私生子。」在醬缸底層的中國人表面上 很重視道德,但骨子裡又淫蕩得很。大學生男女同層留宿,家長就想到越軌;所以沙地阿拉伯當權者也說,准許女人駕車就會增加賣淫風氣;讓女人駕車十年,全國 就會找不到處女。

吃 人的禮教陰魂不散。沒有舊儒家,都有新保守主義。在社會大眾的眼中,年輕人是應該被「去性化」的,他們「理應」是一群沒有性慾的壁畫小天使。因為要區分出 成人和「非成人」的界線,於是前者就在抽象觀念上剝奪非成人的「性權」。即使實際上做不到,在道德風俗上也要贏一回。大人做愛,是「自然不過」;年輕人即 便是男女同層,也要染上一層道德的愧疚,那才「像樣」。

大人的權力,不只在他們掌握了社會資源,也在他們可以推廣雙重標準的道德標準。他們 喜歡穿白色校服的中學生,而不喜歡他們真實的面目;他們喜歡學民思潮,不喜歡社民連。「越軌」一詞表達了性在年輕人身上是不正當的,有了,就是越軌。問題 是,誰定的軌?禁果,誰禁的果?以前的中國人十五六歲就結婚生子,今天的人還在讀初中,被當成寵物去豢養。大人才可以有「性生活」,年輕人做愛,就是「偷 嚐禁果」、「越軌」,難辭其咎,要浸豬籠了。

幾百年前的《牡丹亭》在今日應該是誨盜誨淫的「三級片」,要打格,明光社會來討伐的。它不是談情說愛,還做出來。書生與女鬼翻雲覆雨,香艷非常,杜麗娘和柳夢梅合歡之前,對話如下:
(旦)妾千金之軀,一旦付與郎矣,勿負奴心。每夜得共枕席,平生之願足矣。
(生笑介)賢卿有心戀於小生,小生豈敢忘於賢卿乎?
(旦)還有一言。未至雞嗚,放奴回去。秀才休送,以避曉風。
(生)這都領命。只問姐姐貴姓芳名?
在 戲中,杜柳同是十幾歲的年紀,情不自禁,一往情深,生氣勃勃,緣起有情,真固無邪之極。最邪最穢的人是看見男女同層,就想到上床做愛雜交派對的盲毛家長。 香港太多失心瘋和控制狂,去反問校方「有甚麼措施」的時候也不覺臉紅——性和倫理的耳提面命,也是父母的責任。學校能做甚麼?不在宿舍做,在街上也可以、 在殘廁又可以⋯⋯耳鬢廝磨,無邊春光不知多好;愛憎別離,只道是尋常,早晚要學的。你也不想他們三十歲才來失戀跑去自殺,是不是?山居野處,鹿豕尤以為 嬉,何況人乎?但人類往往比動物更會庸人自擾。所謂萬物之靈,是一群性壓抑的傻子。

Friday, 27 September 2013

中環塔倫天奴:「你人工搵到幾多?憑咩教我呀?」

私影靚模

呀麗是私影靚模,閒閒地post 一張早晨床照(已上妝),說一句「早喲」便輕易換來270 Like。初出茅廬便已推出了第一本水著寫真,在書展中招搖過市,花枝招展。

DSE 也還沒有畢業的她,已經受到一眾龍友狗衝預約排期待影。從開始的只影星期六、星期日,及後延伸至逃學出外工幹。無他的,看不起眼前的中女MISS 鄭,按按手中的計算機apps,她平均出 JOB $400一小時,每次最低要Book 三小時,即 $1200。星期六、日必然緊接兩場,閒日一至五平均走兩晚。簡單數學題,一星期保守收入=(閒日):$1200 X 2 (Days) +
(假日):$1200 X 2 (場) X 2 (Days)
= $7200 (一星期)
每月則是 $28,800。(以上計費未包含任何特別服務)
而Booking 早已排到下年佛誕,何須俾面老師?
「呀麗!又係得你無得交呀?你究竟想點架?」MISS 鄭瞄了瞄桌上的家課表大喝。
「MISS,我好忙架!」呀麗抿着嘴說。
「…你覺得而家做緊既野可以做一世咩?你考好個試先啦。」MISS 鄭語重心長。
呀麗望着計算機上的數字,她看到了自己的人生,憤然站起:
「MISS,你覺得你好叻咩?你做到你自己鐘意既野咩?其實你又做過d乜呀?你人工搵到幾多?憑咩教我呀?」
拿起 Prada 包包,離開班房。門,「砰」的一聲重重關上。

自從MISS 鄭發現與自己相愛六年的男人有外遇後,她承諾自己絕對不要在人前哭。哭,就等於承認了自己的懦弱。
可是,這天她破戒了。
淚水在教師桌中浮游。

從Freelance Model 到 Full Time Model, 感覺是超然的,有一種站在天橋上被仰望的高姿態感覺。同齡男同學只能在Facebook 中窺探她的近況,「南生圍」、「台灣墾丁」、「酒店套房」…外面的世界真繽紛,我們還是夾錢買部相機好了。
圍着電腦前的男生議論紛紛,一名肥妹女同學露出了鄙視神色,拋下了一句:「超,雞黎之嘛。」

對於男生,我們可以很理性中肯的作出專業分析。敲着鍵盤的男同學輕輕說了句:「有得扑你扑唔扑呀?」眾人點頭。再望一望肥妹同學:「佢有得扑你扑唔扑呀?」。
「唔…」
「呢排…比較忙囉…」
「唔…唔講呢d啦…」
「我對我女朋友好好架…咪玩啦…」
各人眼睛依舊盯着螢幕中的火辣套圖。乳溝、長腿、濕潤的唇。
世上,有多少個繽紛樂園,任你行。

秋 去春來,DSE 畢業後,同學們都忙於升學,忙於找尋工作。此刻的呀麗事業已更上一層樓,已經在賺人仔了。每星期四晚在佛山夜店打碟,DJ Beauty in da House。穿上三點式,拿着macbook,打開scratch live software,把ipod中的容祖兒,狄易達MP3放出來,只要戴上超大型Headphone,晃動着身體,誰又會在乎妳是在PLAY 歌還是真的在打碟?反正每晚袋他們$4800人仔。速食年代嘛,這點呀麗在上學時早已明白透徹。(以上計費未包含任何特別服務)

男同學們終於把錢湊齊了,想一圓美夢,找呀麗私影。攝影主題也已想好,名為:「學妹迫我交功課」,卻震懾地發現,呀麗在Facebook 上揚言:

「謝謝各位一直的支持,我會淡出私影了, 希望各位影師見諒。BTW 如有興趣投資倫敦金可inbox 我喲。你授權給我,我不可能對你說立刻必賺,但短期內有10% 回報是容易的!保證保本!生活就應該是這樣。」

600 幾個Like,一眾狗公搶閘留言:

「我有30萬,可托小麗幫我投資嗎?今晚吃飯傾好嗎?」
「想問下點樣可以睇「波」同「腹」?」
「金價跌是因為Bitcoin價格急挫嗎?」
「會跌穿 1321低位嗎?現時阻力位在哪?方便上來我房為我裝報價機嗎?」
拿着單反相機的同學仔們登時猶如買錯了投資產品的雷曼苦主一樣面面相覷,哭訴無門。
一切都是舊瓶新裝的欺詐遊戲,只不過是靚模殺入了財演界罷了。在宅男心中,怎能在女神面前丟臉?「ok 我授權比你幫我睇實個戶口!」在大男人面前,難道妳輸掉了點點錢我會捨得辱罵妳臭婆娘那麼小家嗎?投資總是有風險的。我明喎!「ok 我授權比你幫我睇實個戶口!」

「索女、經理、倫敦金」真係以為無得輸。
最終那間現貨黃金公司宣告破產,把投資者們的款項全然蒸發,打算逃之夭夭。警方商業罪案調查科在灣仔進行突擊調查,證實其公司為詐騙集團。
呀麗亦難以幸免,被控以倫敦金買賣代理人的身份進行訛騙,入獄三年。身邊的親朋戚友,影師宅男,都被呀麗全利用光了。沒人會去同情呀麗,沒人會去探監,Facebook 專頁中盡是尖酸刻薄的唾罵問候,及佛山酒店之私照流出…
出獄後,呀麗終究變得踏實,由於學歷淺,有案底,暫時只在特賣場做銷售工作,晚上到中大修讀夜學課程。

一天,她在上班時遇見了 Miss鄭。
對,就是當日被氣得當場落淚的Miss鄭。
呀麗遠遠的望着她步近,兩鬢斑白的Miss鄭眼角明顯多了很多魚尾皺紋,都多少年了?一直,那句話,都盤旋拮据在呀麗心中。她再也按捺不住,種種舊日記憶一湧如泉,霎時點點淚水在兩頰骨碌滑落。

她直奔到Miss鄭面前,一時激動得蹲了下來:
「Miss鄭…那番話…一直困在我心內很多年了…對不起,Miss鄭,我好想番番去果時…我好想可以番學…我錯過太多了…對不起,Miss鄭…」
嗚…嗚嗚…
空氣彌漫着洋蔥的味道。

Miss鄭縷着軟癱地上的呀麗,輕輕拍着她肩膀,默言無語,只露出和藹溫暖的笑容。
淚流披面,上氣不接下氣的呀麗向Miss鄭看去,卻在此時發現她的耳殼上掛了個小小的器械,是個-助聽器。

一切都回不去了。
話語接觸到空氣後會烙在心中,怎樣也收不回去。
聽不進去的,任由妳此刻多講千次萬次,也只是徒然。
原來,神仙魚橫渡大海會斷魂,聽不到世人愛聽的福音。
同年,呀麗開始了學習手語的第一課,每星期四晚一堂。
她要親自的站在Miss鄭面前,表達一聲:
「謝謝妳,老師。」

Thursday, 26 September 2013

盧斯達:流行曲與時代曲

戰後流行曲最特別的是那種大氣宏大的格局,那是現在的歌沒有的。「滄海一聲笑」(滄海一聲笑)、「是他也是你和我 同相親相愛也相爭、不必怨世事變 變幻才是永恒」(狂潮),講的動不動就是一個時代、一個世間,裡面講的總是人人可以應用的普遍真理和觀察。那時的歌有這 種氣質,一方面是承接南來文人的家國情懷和舊派文學功架;另一方面是社會在百廢待興時人人勃發著朝氣。後來張國榮和譚詠麟引領的是另一時代,是一個歌曲與 歌者的商業形象高度結合的時代。欣賞細味變成偶像式的迷戀,經濟起飛帶來的力量顯現在一般人身上,是轉趨個人主義的消費模式。我喜歡張國榮,我喜歡譚詠 麟,當中是以「我」為主導。普遍真理不再是主流,歌曲是整個package的一部份,而歌也是這個消費行為的一部份。
正如張國榮也唱過許多故作不羈的歌,卻不會唱「變幻原是永恆」式的說教歌。香港流行曲的宏大敘事被不經意地捨棄了,在消費主義時代,個人化的音樂體驗才是主流。尤如巴洛克轉向洛可可的過程一樣。由大至小,由宏偉到精緻、由現象到情緒、由無所不包到游擊貼身。
香 港流行曲的大敘事是有過第二春的,就是九七問題所帶來的不安社會氣氛,達明一派正面記載一首昏亂時代的時代曲,不是「滄海一聲笑」那麼大,卻也是「恐怕這 個璀璨都市光輝到此」(今夜星光燦爛)的深謀遠慮。香港主權要移交中國,一切塵埃落定以後,正如黃霑那篇論文所說,不安的香港進入了一個四大天王、瘋狂消 費、卡拉ok的時代。
90年代以後,宏大敘事完全崩潰,取而代之的是私密、個人的感受式歌曲。不是「絲絲點點計算,偏偏相差太遠」(石頭 記),而是「等欣賞你被某君 一刀插入你心 加點眼淚陪襯」(你沒有好結果)。至此流行曲要流行,就不是靠曲佳詞銳,而是靠旋律平庸易唱、歌詞淺白「到位」,一切都是靠K場的成績、要入屋。

圖片:主場新聞
現 在的詞人寫不出精緻的東西嗎?不是的。但新時代的受眾是吃慣快餐、被寵壞、乖戾、相當自我的一代,所以他們要的不是傳統目光中好的作品,而是易吃易消化的 東西。聽歌是需要閱歷的,而這正是中產化以後的香港社會所欠缺的。甚麼是宏大敘事呢?就是「雕闌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 ?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虞美人)國破家亡。
但這個時代的人不會有感覺,對不對?《陀飛輪》能夠流行,就是因為它夠平庸。那種中產式的物質 反思,不就是我們豐衣足食、不知饑寒滋味,卻去第三世界做義工,回來後大談香港有多幸福、不要浪費食物之類的煽情說教嗎?但那就是這一代的自我和平庸。大 量生產的世界就是平庸戰勝精緻、數量比質量重要。正如絕大部份學校也不是皆在將你教聰明,而是教你守規矩,制服化、制式化、套餐化。
這不是 只是香港的生態,而是全世界的生態。世界和人類越來越制式化、越來越平面。做音樂的不用吃飯嗎?不是寫不出來,只是寫出來之後一定不受歡迎,下次就不用做 了。只要活在這個年代,不分年紀,都是相當自我的。當現在的人連耶穌也只是為了「我」的生活美滿幸福,可想而知我們多自我。經濟神話結束了,階級流動凝 固,昔日誇張的積極氣氛大變為灰暗的下流意志;核心家庭的流行、不合理的長工時諸多原因,導致家庭及人際關係普遍瓦解。以新一代為目標而寫的流行音樂,也 自然越寫越入、越寫越小、越寫越刁鑽、越寫越陰暗。流行曲就是時代曲。當老餅評論人不是批評一兩首歌,而是將批評上升到這一代無歌可聽、無詞可讀,其實是 向一個世代的一切發起進攻。其實他們要批評的是「時下這一代人」,而不是音樂,簡單來說,是借音樂來抽水。
一個時代相對灰暗、疏離,必然反 映在它的音樂(特別是受眾至廣的流行曲)上。所以這一輩人喜歡慘情的《歲月如歌》,聽到積極樂觀的「雲外看 新生趣」,反而覺得搞笑。你聽聽韓流唱的是「Gee Gee Gee Gee Gee」、你聽聽Justin Bieber唱的是「Baby, baby, baby Oh~~~~」。香港流行曲的歌詞,已經是極為複雜、太過複雜。香港流行曲的問題,不在歌詞,而是「曲」的不濟。歌詞不是音樂,好音樂可以沒有歌詞。華人 也許是太愛文學了,所以談論音樂的時候總是變了談歌詞。曲的好壞,就沒人去評價,因為根本沒甚麼人懂得品曲。世界上大部份地區的流行音樂都不會詞大於曲到 這個地步的,只有香港的老餅評論人才會去談歌詞談到天花龍鳳,飛龍飛鳳到否定一切,否定歌曲、否定中文;去中國化作家以去中國化而自豪,不過在談論音樂的 進路上,看來他還是相當的「中國化」。

傲將軍:「唔理點都好,總之...」

「唔理點都好,總之佢地離婚梗係個男人係出面搞三搞四!」而原來女方跟舊情人藕斷絲連,大送綠帽。

「我唔知內情,但係總之佢做一個星期就辭職好明顯係佢坐唔定!」殊不知是鹹濕上司嚇走女新人,投訴無門要劈砲。

「我無聽新歌好多年,總之呢加D歌就無以前咁好聽啦」只看TVB就以為它能代表現今流行曲的「作家」如是說。

「我唔理咩江山代有人才輩出,總之一代不如一代,後生仔識咩丫!」Old Seafood日講夜講

「我唔理咩夢想,總之搵錢唔多就係無出息,唔好同我講其他國家點點點,你買到樓咩?」

這 些三姑六婆式的評論俯拾皆是,曾經以為香港是教育水平較高的地方,數理普及,人們的思維應該較客觀理性看事實,不會任性麻目而武斷,但「教育」與「學養」 畢竟是兩碼子的事,港人得了前者,而沒有內化成為後者,成為經濟動物後,思想單一得拒絕用腦。客觀深入談究精神沒有,以一句「唔理XX,總之YY」就成了 評論員,一鎚定音,拒絕辯明,傲將軍稱之為「總之病」,此一頑疾,毒害香港。

「總之病」比愛滋病更難搞。每日都有例子:
「我唔理關請會做過咩,警察做過咩,總之老師講粗口就係錯!」不陌生吧?
「我唔理咩政治道德,總之要特首下台就係唔o岩,嘩!使唔使呀?唔應該Judge佢,要叫佢加油!」呢件事係由巨肺G.E.M.話你知。
「我唔理原因,總之我討厭政治!我唔理颱風舊圖,總之Uncle send比我就係佢影,即Share!」Ivana,我服了你。
「我唔識政治,總之社民連就係暴力!」默站行動之後還有人真心的說。
「我唔理班年青人點寫世代之爭,總之他們就是慘被洗腦吧!」而鍾祖康正正用中文,一種他認為有大缺點,會破壞人類思考能力與邏輯能力的文字,去批評年輕人。
「我無睇報紙,總之警察就一定係好人啦,你做咩唔信一哥?」警員偷拍裙底、打人、偷竊等案件,蘋果東方一個星期總不難找到,有些人就有意無意視而不見。

Common sense is not so common,多少港人的人生價值是吃喝玩樂,難得糊塗就好,社會政治太深?「我唔識!」多少人以此為榮。講邏輯,也太艱難,以偏概全、非黑即白、訴諸權 威等謬誤,犯了問題未算大,真正的問題在於自大,「想當然」,自以為是,以為朕即天下造成的「總之病」,造就今日港蛙對世事有那麼膚淺的了解。

陶傑引述日本人的網評,指不與中國人辯論,因為浪費時間。也許,港蛙的「總之病」傳播太深,要港蛙有少少常識和邏輯,可能比Fat Tsoi 找數更難。

(歡迎對號入座,樂意被插;同意的請傳給身邊港蛙,狠狠的刮一巴。以後有時間再寫。)

自覺不是的,不用對號入座啊!

Friday, 20 September 2013

蔣薇:沒有選擇,源於你放棄得太多!


你放棄過嗎?

人生中有無數個難關,例如跑一趟你根本沒跑過的馬拉松、讀一門你不擅長的學科、做一個你認為不可能的任務。

面對未知,嬰兒的我們會去玩火,會去跳樓梯,我們對未知有強烈的好奇感。
可是經過跌傷、燙傷、哭過痛過後,我們學會迴避未知。

年紀愈大,我們愈少嘗試新事物,只因我們太了解自己。

你明知道自己跑一公里便會喘氣,跑什麼馬拉松?

你明知道自己看經濟會睡覺,還考什麼經濟科?

你明知道自己一天只有24小時,還接什麼24小時也做不完的任務?

面對可能會花上時間,花上心血,花上腦筋;更重要的是,付出的,可能毫無回報。
PASS……SKIP……我放棄……

放棄很簡單,只需要說一句,太輕鬆、太簡單,所以這是一種毒癮,「放棄」你不知不覺會愈說愈多。

處身於自己的Comfort Zone內,You feel peace……

但你沒察覺到,在平靜的生活中,你不單是迴避了未知,長久的迴避,你已經不敢再面對未知。

還記得你曾經背誦過差不多三百字的課文嗎?

還記得學校迫你跑3000米考試中,你再慢也會跑回來嗎?

還記得你第一次通頂做Project,你創造了不可能嗎?

在學校的時候,我們每年都進步,迫著你進步,只因你不能說不!

作文從50字,到150字,再加到300字,最後800字,學期之初你會哭喪著臉說不行……我不行……我不行……但是想想你會考高考時,兩個小時內手寫過不停。

想起了嗎?曾經你每年都超越了自己,那是你的輝煌歲月。

但踏進社會的一刻,在你臉前出現了新的選擇──放棄。

再沒有人迫你做事,也沒有人管束你;你不再跑步,你不再通頂,你不再硬著頭皮迎接未知。

這個新的「選擇」,讓你的人生多了變化,也變輕鬆了。

可惜你沒想到,「放棄」像是糖衣毒藥一樣,褪下糖衣之後,你會發現「放棄」竟然讓你再沒有選擇。

試試回頭看看,上一年的你,和這一年的你,進步了多少?這種進步,和中學時期的進步有分別嗎?

很多人說,人老了學習功能便會退化,我不認同,人老人學習慢了只因內心的放棄作崇,習慣了放棄,放棄了進步。

今天你面對選擇時,不擅長不做、未做過不做、有危機不做、辛苦不做、要付出不做。
最後篩選出來的選擇,還算是選擇嗎?

這種選擇,不是你選的,久而久之你不是選輕鬆的事做,而是辛苦的事你做不來!
沒有選擇,源於你放棄得太多。

出來社會,我們有多久沒有自省其身?有多久沒有挑戰自己?

選擇放棄,你迴避了失敗,亦失去了成功,最後,你會永久失去成功的機會。
我寧願當個傻子,被失敗被疲倦煎熬,也不願意當頭貪於逸樂,然後失去選擇的走獸。

原文刊於作者facebook專頁

Wednesday, 4 September 2013

如果你想找出罪人,你只要看看鏡子

林慧思講了一句粗口,先惹來千千萬萬平日冷待政治的網民圍剿,後引出土共紅衛兵窮追猛打。看故事的前半部,香港人的道德標準看來實在很高,高到連一 個老師工餘時間講粗口都不可以。一個道德標準高的地方,不一定代表它的民風淳樸、人人都有道德。道德標準和道德是兩回事來的。六親不和,才有孝慈,國家昏 亂,才有忠臣。一個道德標準奇高的地方,更有可能是道德至為敗壞之處。
中共移風易俗的時候,道德標準也很高,人人要學雷鋒,為社會為國家犧牲獻身。一個社會,如果將道德標準提升到人人都會變成仆街的地位,並且對各種道德風俗議題持續一種歇斯底里的焦躁,它已經彌漫著一種納粹德國的歷史氣味。
林慧思在工餘時間參與街頭政治,竟然受到社會庸眾、土共甚至校方的批評,這是公權力以道德之名侵入其個人生活、剝奪其個人行動自由。香港其實不斷發 生這種事。集體社會不斷向個人領域進迫。為了你好,要加煙稅;為了校園無毒,學生要驗尿自證無罪;為了你的年老生活,你要供強積金;盲毛家長和明光社之類 組織組成的道德保守主義陣線,則熱衷不斷放大、消費年輕一代的道德問題。如鞭韃大學生搞活動找贊助、批評他們的日常活動(例如上網)盡是有害無益,更會有 乖社會公德。
別以為第三帝國只會殺猶太人,它也做了很多「道德工程」。好像掃蕩娼妓、全國大禁煙、建立納粹青年團——因為希特拉認為青少年過早有性行為,會導致 道德敗壞,所以要用運動、勞動和軍事訓練去消耗他們的精力,培養其服從性。這種對秩序、服從、「健康」、「良好道德」的強制推廣,其思路與香港社會其實沒 有分別,都是「為你好」。
為甚麼要加煙稅?香港政府的宣傳不是以現實和可計量的「吸煙者增加社會醫療成本」去講,而是訴諸「健康生活」、「對家人對旁人更好的」道德勸說,表示政府已經下了令:你們只能過「健康」的生活,而不可以有另一種生活方式。
剩下一種生活方式,之後就只剩下一種行為規範、只剩下一種政治信念、只剩下一個領袖。

法西斯(fascist)這個字本來指羅馬帝國長官的束棒。束棒以多條木枝梱成,意象明顯不過,就是追求團結、集體主義。人為甚麼會歇斯底里地渴求 秩序?那是因為他們嘗過大亂,那種經驗使他們不顧一切追求的秩序和團結。德國人嘗過戰敗、亂哄哄的威瑪時期政治、大失業,所以他們轉求穩定、秩序、恢復光 榮;上一代香港人是中國的政治難民、經歷過六七暴動,也怕了亂。代代口耳相傳之下,整個香港對秩序的追求都是病態、瘋狂的。所以他們討厭有人擲香蕉、推鐵 馬、講粗口,他們對於「亂」的恐懼,入了骨,去到草木皆兵的地步。到了中學老師不能講粗口、中學生不應談戀愛的地步。有人跑出來大喊「現在香港不太 平!」,他們會裝作熟睡;到了不能迴避,就發瘋批鬥令他們瞥到紛亂現實的人。
影響極廣的政治電影《V煞》曾經有一段由V朗讀的台詞,正是描述這種心態的絕佳範本:
「這是怎樣發生的?要怪誰?當然,有部份人需要付上更大責任,他們會付出代價的。但我要說出真相,如果你想找出罪人,你只 要看看鏡子。我知道你為甚麼會這樣。我知你害怕。誰不害怕?戰爭、恐怖、疾病‥‥‥無數的問題,腐蝕了你的判斷和常識。恐懼控制了你,當你恐慌時,你就去 寄望元首。他承諾你秩序,許諾你和平,但同時要你保持沉默、服從。」
迷戀秩序、從眾、服從權威、恐懼改變、集體主義…….這都是主流社會的價值觀。所以香港充斥來自大陸的「競爭力報告」,為了那些虛幻的名次上落而恐 慌不已,邊緣化囉﹗冚家剷囉﹗所以我們要建高鐵、不要民主、不要勞工權益、要開發新界東北、要跟大陸融合‥‥無數的問題,腐蝕了你的判斷和常識。

如此土壤,適合暴政生長;如此城市,正是魔鬼出世的地方。

盧斯達的道場

林行止: 論政負責當如何 怕亂怎能防害生

一、拜讀鄭赤琰教授八月二十三日在本報的大作〈沉默大多數是安定最大能量—回應「打手」論〉 (下稱〈回應打手論〉)與早一天署名「一寶」、以廣告形式在本報刊出的〈致《信報》林行止先生公開信〉,筆者不能不說幾句話;以時序分先後,先從一寶的公開信談起。

「公開信」認為筆者有關「幫港出聲」的論述,有五點「有商榷的餘地」,對於前四點,筆者只能「無詞以對」,所以如此,皆因不願介入不盡不實、無益無建設性 的「語言藝術」漩渦。關於「公開信」的第五點,在很多人看來,或許是無關重要的高滔之論,誇誇其談;不過,筆者卻心生感觸,有幾句不吐不快的話要說。

「第五點」的「重中之重」是這兩句話:「負責任之論政者應提出香港在中國發展中尋求共生共存之路,將中華民族帶向穩定光榮之大道。」

筆者從《信報》開辦之日,可說「全年無休」地撰寫代社論的「政經短評」,到數年前開始每周三篇的「林行止專欄」,前後超過四十年,篇數不止上萬,字數當在 二千五百萬至三千萬之間,除了不成比例的少數近似讀書劄記和生活趣味的龐雜文字(不算是「雜文」),其餘十之八九,均為議論本地及海內外政經的文字。有此 「資歷」,筆者固然自視、相信讀者亦視筆者為時事評論者或論政者。不過,捫心自問,寫了數十年「政論」,卻從來想不出有像一寶那種對「負責任的論政者」的 看法!

筆者不會妄自菲薄,把論政文字視為遊戲筆墨,斷事論人,因而從不「隨便道來,妄加月旦」;另一方面,更不敢狂妄自大,以為政論真有足以興邦、喪邦的威力。 作為寫政論的文工,筆者力求務實理性,勤讀勤思考,不懈追求深闊的人文知識,且以之作為立言的根基,條陳事理、認識表裏兼顧分析,無論是引中外前人所見或 是一己所得,發而為文,從來不以其為個人的「主張」,僅是一些經推敲後以為可供讀者參詳、思索、比較和取捨的見解。一寶建議「負責任 的政論者」需「將中華民族帶向穩定光榮之大道……」,佔據「愛國愛港」的高地,可是在筆者看來,全是大話荒唐、不及理性的廢話!過往數十年,尤其是在內地 改革開放後的二三十年,和本報大部分作者一樣,筆者有關中國政經的論述,有哪一篇哪一段的用意是與之反其道而寫?

未被「愛國愛港」這句識時 務者十分中聽的口號「污染」前,很多人,包括筆者在內,看到這句口號式的「指引」會失笑,且會感到當中的虛妄;但是九七回歸之後,尤其是在梁振英上台這一 年多來,這種也算是人家自掏腰包、也許受到「贊助」而又可能是報社免費「納言」的廣告,兩句看來不經意甚或是好意的提點,卻令筆者意識到,香港已與「過 去」漸行漸遠,現在的香港已和筆者這一二代人成長、發展的生態不大相同了。城市大學媒體與傳播系主任及傳播研究中心主任李金銓教授近著《報人報國—中國新 聞史的另一種讀法》(中文大學出版社二○一三年)的代序說「王芸生(《大公報》創辦人)目睹國民黨大勢已去,擔心共產黨不要他這種人,很快就跟上時代,對 自己和對《大公報》都是上綱上線,罵得一文不值,既自譴、又自賤……」,又說「很多『民主』報人(如徐鑄成、蕭乾、儲安平)也都經歷這種扭曲」。王芸生為 求存為報毛澤東「特殊關照」之恩而「扭曲」自己和他代表的報紙,李教授因此質問:「難道這是一般自由知識人共同的歸宿?」筆者可算是「自由知識人」,但絕 不希望追隨上述諸位報界先進般無端打倒昨日之我,更不會把所創報紙及同事拖落水!

一寶的「共生共存」,要不是共產黨的「生」、共產黨的「存」還罷了,若是黨八股般如「經濟要為政治服務」的餘緒,文人要為國家而非忠於自己的識見,這樣的轉變,筆者「轉」不過來,自己已過了「迎難而上」的年齡,擱筆不寫也許是眼前的選擇。

二、「打手」論「中傷」了「發聲」幫,看來還傷得真不輕,否則不會有那麼多「駁斥」文章一篇接一篇地列序上報;雖然反駁聲雜,卻完全無法說服筆者對其墜入「打手」角色的觀感。

不打算就沒什麼論點的「反攻」再添筆墨,只有鄭赤琰教授的回應,具有進一步探索、討論的意義。鄭教授用心解釋,讓筆者理解更多有關他為什麼會站到人前「發聲」的用意。

〈回應打手論〉分段解說「發聲」不是打手集團、不是「打手」層次,其不論政、不組黨、不遊行,為的是希望藉公開呼籲,發動沉默的大多數齊聲叫停「佔中」。換句話說,他們「發聲」,是因為他們害怕香港會因此而動亂!

筆 者無意研究「發聲」的真身是否打手,但是他們的亮相,確實予人以不堪的印象,主要原因,恐怕是受環境烘托所「累」。當前香港最令人吃驚、憤怒、擔憂的歪 風,就是在不同層面的不同意見人士之間,湧現了經過刻意「分流」並加組織而拉開的敵我對陣式戰線!從權力核心的「梁營」、「官辦」,盯着泛民黨派而抬頭的 愛護香港力量、愛港之聲……。媒體固然有兩種意見的穿插,就連學生家長,也在聲援和反對教育政策上,變成對頭人!

筆者無法確定歪風的緣起, 究竟是北京的意旨還是港英的策動,反正他們全在梁振英掌權之後才現身,那是徹頭徹尾破壞香港的和諧、必將生亂的禍害之尤。很多人,包括筆者在內,並不害怕 共產主義,卻實在不能不怕共產黨,因為共產黨為了執政、為了穩固權位,往往會把一些原屬形而上的、應當憑理性化解的思想鬥爭或階級矛盾,全部從意識理念層 次,化為具體的、形而下不人道的殘暴鬥爭和政治運動,對社會和經濟必然造成災難性破壞。當年的「前途談判」,香港人被北京「鐵定收回主權」嚇得魂飛魄散, 就是驚懼共黨治下那些有理說不清的血腥鬥爭和昨非今是、今非昨是的政治鬥爭和人性改造運動。

中英談判,兩國各有立場,卻能同樣體恤港人的憂 慮,出了《聯合聲明》、出了港人日後賴以安身立命的《基本法》。順利過渡說明香港人相信一國兩制的承諾、接納中國是共產黨專政並為香港「宗主」的政治現 實。港人深切明白,香港只不過是個統屬共產中國及獲北京保證一定期限內自由開放的特別行政區。

回歸以來,無論董建華還是曾蔭權,他們作為特 區領導的表現,縱有不足、招人話柄、受到罪詬,卻總不致好像今天的梁振英般把香港變成一個處處要分敵我的戰場般可怕。突出矛盾、硬分敵我、失去「和衷」, 哪來「共濟」?港人害怕共產黨管治下的人人鬥、處處鬥、天天鬥,梁振英的管治,卻予人以港共(?)治港、高度「共」治的印象,那是因為社會現實反映了共黨 管治不離鬥爭的特色!

《基本法》是否仍然可倚靠?北京會否繼二○○七年雙普選的一再拖延後,再次在普選行政長官(及立法會議員)方面遲疑? 怎樣的選舉制度才足以體現中國絕對擁有香港主權的威儀、同時切合香港的實情?由於梁振英在政改事務上蹉跎歲月,一再避而不談,港人的焦急,又豈止於一班泛 民黨人和學者?

正因為「發聲」中人不乏「不是沒腦的論述」,他們站出來卻劈頭便說不論政、不組黨、不遊行,只是對準未必出現、或會出現的 「佔領中環」行動,而那行動的計劃根本不是什麼陰謀造反、武力對抗,只不過是強調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秀才(秀才領導牽頭的公民)抗命!「發聲」卻針對 「佔中」可能出現的行動,飽以重拳,極盡鞭撻,那豈是筆者所認識所尊重的其中數位學者的氣度?真難相信那是他們自發的組合和思路。除非「主謀」心存忌憚, 為了避免不是沒腦的讀書人意見參差、在未經拍板的政改上說三道四、添煩添亂,於是在號召斯文人與斯文人「對決」的同時,刻意點明他們不會介入政治討論,亦 不爭取怎樣的真假選舉,光以打擊「佔中」行動為唯一的單薄任務!

對於鄭教授對後殖民者管治的想法,下周 — 天天談政治,筆者亦有點膩的感覺 — 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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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赤琰: 沉默多數是安定最大能量─回應「打手」論 

林行止先生8月13日的專欄大作(〈正邪蛙噪亂視聽 眾情激盪難太平〉),把「幫港出聲」(下稱「出聲」)定性為「意識層次很低的『打手』工作」,把我的參與「出聲」則落下重筆寫道:「何以鄭教授要站到不是 論政團體組織的最前線,卻猶抱琵琶,甘當『打手』般的急先鋒?……對他加入不是以理服人的『平台』,頗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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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出聲」有這樣 的看法,筆者責不容貸,有必要撰文以正視聽;為香港、為「出聲」、為《信報》,筆者不能沒有回應,否則真的像林先生那樣以為香港已淪落到連教授也上街站到 「佔中」的反面當「打手」,《信報》的長期作者也變得不能以理服人而「甘當打手」,呼籲沉默的多數「出聲」也都是無腦的「打手」集團。這個誤會太大了,不 能沉默!

林先生是我一向敬重(注意沒有括號)的傳媒「大佬」(加括號沒有貶意),也有「香江第一健筆」的稱譽。身為那麼有地位的媒體人,我也不解,身為林先生的長 期作者,身為林先生的三十載「朋友」(以文會友之意,既然被視為「打手」,不得不加上括號以表不敢高攀),為什麼在下筆討伐前,不 搖個電話了解真相?

一、不是「打手」集團

先說明的第一點:「出聲」不是「打手」集團,也不是「用手不用腦」的勾當。

有沒有思想性行為?在8月8日的記者會上,我、何濼生和雷鼎鳴三人已為「出聲」作出不是沒腦的論述。各家媒體也有輕重不同的報道,周融在會上答記者問起 「佔中」站在道德高位,「出聲」有什麼高明可以反對「佔中」。周先生回答時用「法治」與「道德」對比的思維指出:以違法行為觸亂香港便是「邪」,維護法治 而「出聲」便是「正」。

他作出這回答時,一問一答,都還是「假設」性的問答,周先生在電視台與戴耀廷教授討論「佔中」時,也都說明,一日沒真的去到「佔中」,戴教授還是正人君 子;一日「佔中」開步了,真的不觸發香港亂事,還是正人君子。由此可見,周先生所說的不是「佔中」邪不邪,而是違法亂不 亂港才能有定奪。

當然,也有人會視「佔中」即使觸亂香港,也是由於「真普選」的訴求得不到中央的肯定回應,才「不惜以身試法,有如『死士』的最後一擊,非到別無選擇,不會無謂『犧牲』!」持「壯士」觀點認同「佔中」者,當然也大有人在。

與此同時,反對「佔中」的人也大有人在。只要一天「佔中」沒發生、只要「佔中」不觸亂,所有有關「佔中」的討論,即使有贊成、有反對,都還是民主社會應有 的 言論自由。若持這態度視戴和周的「正邪論」,不是彼此入罪,不是「蛙噪亂視聽」,頂多只能說是「警訊」,不是嗎?戴教授自己也警告說:若得不到真普選,香 港會亂。

二、不是「打手」層次

說到「出聲」意識層次高低的問題,認定其為「打手」層次,顯然也是誤會。在8月 8日記者會上,我自己的發言已開宗明義說明兩點:一、我說自己曾三度見證英殖民地結束的情況,一是馬來西亞,二是新加坡,三是香港,而且還說出早在中英開 始展開外交談判香港主權回歸前,我已出版一本書《主權回歸與香港前途》,書中我說出馬來西亞和新加坡結束殖民地的經歷。

馬來西亞殖民地化後出現的政治現實,是由單元馬來亞社會變成多元種族馬來亞社會,馬來人的回教、華人的儒家傳統、印度人的興都教,三教宗教色彩深厚,種族 價值觀南轅北轍,建 國前後發生政治糾紛而引起種族衝突,加上馬共反殖反帝的游擊戰;新加坡也由於七成半是華人而令馬來亞的巫人感到不安,加上左右派意識形態的鬥爭、工會罷 工、學潮失控而發生大暴動。結果兩地經歷半個世紀多的政治掙扎,才把種族和意識形態問題紓解下來,好不容易的堅持、難能可貴的經驗就是把「安定」當為首要 的執政工作。

為了重建社會秩序,馬來西亞全國頒布緊急命令,所有人權和自由凍結,國會停頓;經此一役,三大種族痛定思痛,對政府的非常政策 大家持相忍為公的態度,以時間換回自由和民主的空間。大家都清楚,自由與民主仍有很大的發展空間,不諒不解不忍的話,三大種族無可能共處一地共同建國。即 使是未臻民主的最高境界,南非的黑人民權運動之父已聞風前來馬來西亞取經,參考馬來西亞種族政治相處之道;之後曼德拉政府草擬七百頁的種族政治管治方針。

說到新加坡的情況,政府為了堅持政治安定的環境條件,把重大的法治措施都用上了,為了平定暴亂,鎮暴隊從無到有,為了杜絕學潮,中學聯會長孫羅文坐牢直到 他 向電視觀眾認錯,還任職「國家青年領袖訓練學院」教導青年精英如何承擔國家社會責任。南洋大學出身的謝太寶坐政治牢比曼德拉還長幾年。直到八十年代還有天 主教會的人士因其教會背景而被抓繫獄,還累及教會。

這種種非常手段的最大理據,就是求取新加坡的安定建國,否則無可能建立一個安定而繁榮的多元種族新加坡。早年李光耀的這種非常手段何嘗不遭到西方媒界政界百般撻伐?但是他的作為何嘗不獲譽為亞洲傑出的政治家,連美國政界也讚賞有人,基辛格更說李是他的政治「錦囊」!

上述這番話我在會上以馬來西亞和新加坡當成案例,說明經過殖民地化的地方,要建立後殖民地化的安定管治,困難重重,而香港也不例外;我在書上和會上都指出 香 港主權回歸,中港面對的最大挑戰是「意識形態」的分歧,如果矛盾處理不好,不是你革我的命,就是我革你的命(這不是危言聳聽,當年鄧小平便特別強調,不要 把香港當成反革命基地,其他一切可「五十年不變」而且還可「港人治港」)。

英國1949年面對中國共產黨革命成功的政治現實,對香港的管 治,也特別照顧到一個資本主義的香港和一個共產主義的大陸的意識形態矛盾,凡會刺激大陸的事,都當成敏感問題,不去談不去做,怕刺激大陸而引發大陸解放香 港。五十年代初立下不少「內部安全法律」,不許外國沒有外交身份的人在港搞政治,連「米勒軍營」避難的國民黨軍人不許持械,不許把香港當成國民黨的反共基 地,不許搖國民黨旗。

多年以來,大陸來港避難的人,美國想當成「難民」收容赴美定居,也被英港政府拒絕,說他們不是「難民」(據聯合國難民公約:因意識形態、種族衝突、宗教衝 突,而有政治迫害之實,逃離本土,才屬難民);連陳香梅出面說動甘迺迪總統交涉,也不得要領。類似這種不敢刺激大陸的 事例,罄竹難書,英港政府一直如此對待大陸,正是為香港的安定着想。

我在記者會上說出三地的問題,現在再寫出來,目的是借鑑,借鑑不一定是 照抄她們的辦法,但維持安定則肯定是任何社會的沉默大多數人與其政府的最高政治原則,即使是革命手段,也只能是在「破」之後,能重建長治久安的可能,革命 才有其正義性,否則沉默多數不可能跟着跑以至支持革命。希望我援引星馬兩地的案例和英港的做法,不要有人給我扣帽子,說我是「靠嚇」的「打手」。

三、不「論政」有其因

「出聲」不「論政」之說,是不組黨、不參黨、不遊行、不示威、不上街搞對抗。有此想法也是基於有見於香港的政黨已形成對立相向,在立法會對立,無法在「真 普 選」見到有共識方案,甚至衍生到連《議事程序》也百般破局,抗爭團體也日益趨向街頭對抗,甚至已然開始走向失控而對罵對打的場面。政府的一舉一動,也有人 以行動文宣雙管宣告否定其統治的正當性;至於「佔中」一事,我本人也不是不「論政」,單在《信報》便寫了文章直接批評其「盲點」有三。

說的是「任何政改方案須要先有三分之二的立法會通過,然後再由特首認同,最後報人大常委去批准」。這個法定程序很清楚,由下(香港)而上(中央),而「佔 中」 卻顛倒這個法定程序,由上而下。由下而上是民主,由上而下是獨裁,這是國際公認的政治民主常規。而「佔中」捨立法會而向中央敲門,要中央給「佔中」訂出來 的「真普選」提議命令立法會通過。「佔中」口口聲聲說中央不放行「真普選」是獨裁,若秉持民主原則,不是要中央去獨裁「佔中」方案,而是要發動主流民意突 破立法會這一關,才是民主之道。



不是「猶抱琵琶」

我本人之所以參與(公開在記者會上合手拍照,而且站在中央,可見不是「猶抱琵琶」)「出聲」,正是有見於香港的政局發展已愈來愈失去耐性,深怕諸多刺激大 陸的政治行動,港英政府不為的,現在都出現。面對這種局勢發展,想到熱中參政的一群已經僵持不下,唯一的希望便是call出「沉默多數」(silent majority),搭建「出聲」平台,好讓他們表達香港最大多數人的訴求:政治安定!在馬來西亞如此,一直都是最大多數人通過各種形式去支持堅持安定治 政的人執政。新加坡的李光耀更想出通過「強制性選舉投票」的制度call全部選民出來投票選賢與能。

「出聲」不止於為「佔中」的事出聲,今後當遇上重大議題有人「亂彈」而誤導港民視聽時,也會採用學術論證的態度去「出聲」,相信只要能call出沉默多數出聲,香港怎樣也亂不起來!要沉默多數出聲是個大學問,不是無見識的「打手」行為。

至於林先生渴求的「良好選舉」制度,也非一個「真普選」、連年的「遊行示威」可以催谷出來的,而是要靠政黨各展高見,通過選舉較量誰個方案得孚眾望,還要靠異見者相忍為港,才是民主之道。不知林先生以為然否?

中文大學前政治系主任、華人學術網絡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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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止專欄 - 正邪蛙噪亂視聽 眾情激盪難太平

信報   2013年8月13日

一、衝着「佔領中環」(下稱「佔中」)而來的「幫幫香港出聲行動」(下稱「出聲」),召集人周融強調他們既非論政團體,亦不是政治組織,登高疾呼號召十萬人對抗「佔中」,目的純粹在「不想香港亂」,希望得到沉默大多數的認同和響應,遏制「佔中」。

弔 詭的是,「佔中」成員的最大心願,同樣是不希望「佔中」成為事實;如果他們爭取「真普選」(筆者對普選冠上「真」字,不敢茍同,見八月八日本欄)的工夫沒 有白費,心事達成,「佔中」便無疾而終—誰願無端冒搗亂香港社會秩序的惡名去「佔中」?作為法律學者,戴耀廷準備在他們的訴求不獲正面回應之後,不惜以身 試法,有如「死士」的最後一擊,非到別無選擇,不會無謂「犧牲」!

「出聲」而不論政,意味其言文攻勢光是為了破壞「佔中」爭取普選目的不達後不得不採取的行動,那是意識層次很低的「打手」工作。相反,堂正對壘,攤開組織的明確立場,拿出服人的知識觀點,那樣的動員意義會高明、高尚得多。

陣容看來比「佔中」一方老成的「出聲」,一句語不驚人死不休(sound bite)的「人邪我正」,果然贏得傳媒和大眾的高度注意;顯而易見,亂是邪、穩是正,此語一出,大煞「理性」風景,虛浮得令人反感。以對方的行動可能影響「市面」甚至令樓價下挫便屬邪,循此路進,豈不等於說托高樓價帶動業主資本增值的炒家便可歸類為正氣英雄?

其 實,「出聲」隊伍中,即使僅僅是站到台前的幾位,大都是有識之士,像政治學上見識廣、研究深的鄭赤琰教授,以他思想學養和經歷三次英國殖民者撤出殖民地歷 史事件的經驗,與對手論政、辯論甚至教育大眾,都是綽綽有餘;有充實的知識為後盾,以理服人,讓一般市民對香港政改問題的考慮更全面,進而多方思索,得出 符合港人利益的結論,才是功德。可惜,這一回,何以鄭教授要站到不是論政團體組織的最前線,卻猶抱琵琶,甘當「打手」般的急先鋒?鄭赤琰博士是本報的長期 作者,從教授寫到退休教授,依然健筆如飛(惟亦覺察到他退休前後思路的「微調」),筆者是他的「長期忠實讀者」(「老式」編輯從看稿、校稿到讀報,一篇約 稿起碼拜讀三遍),對他加入不是以理服人的「平台」,頗為不解。

筆者並不完全同意「佔中」團隊在「真」普選方面的見解,然而,這類「思想 執拗」,不會打亂筆者對其發起人力爭良好選舉制度的摯誠立意,硬說他們存心搞亂香港,是邪惡力量,那明顯是污衊。「出聲」一方有若干學者對政改的看法,筆 者認為有見地,值得思考、因應,甚至吸納;可是,他們如此聯合起來以「正方」自居攻擊「邪方」,那是有失公道亦予人以不講理的印象。

爭取 符合港情而不致乖悖國家意旨(《基本法》)的選舉制度,根本與「正」、「邪」無涉,而是理性的推敲。鼓動蛙噪、挑撥鬥爭、不容理性共事共商社會(政治)問 題,強詞奪理,只求己方意志加於他人,那些潛隱背後的魔魅,才是邪惡的源頭。當年文革之可怕正在有理說不清和是非難分,希望香港不用經歷那種自作孽、代價 沉重的洗練。不要分正邪、保持是非心,才能鋪出造福香港的坦途!

二、發展局前局長麥齊光及路政署助理署長曾景文涉嫌詐騙租津案,經審訊後被裁定罪成,判監禁及緩刑;如果他們不上訴的話,這宗官司便算完結。

筆 者並不認識兩位當事人,然而,從媒體報道、友朋閑聊得出的印象,二人平素敦品正行,尤其是麥氏為人,不僅被形容為「四個柑咁正」的溫溫君子,且是熱衷教 化、樂於公益的好好先生,風評之高,聲譽之好,非比尋常。可是在法律上,他們違反了當年公務員租津規定,被法官裁定不合法而被判刑!雖然當年規定早已過 時,麥、曾二人其後做同樣的置業安排,絕對不算過錯,可是,在規例生效期內逾規越軌,無論是刻意隱瞞或是無心之失,都得依法懲處,除非當局正式通過特赦豁 免,否則日後還會有類似的官非;而法官秉公辦案,必然會作出「法律並不近乎人情」的裁決。

基督教信徒會在上帝面前承認自己是罪人;在非宗 教世界,品格再好的人亦該明白,自己可能會於無意間觸犯法紀,只因沒給發現和追究,不可因此以為沒有前科案底便一定清白;麥、曾案的判決公布後,雖有不少 人為他們喊冤叫屈、大呼不值,可是沒人會對判處生疑,說半句不公,那正是司法獨立仍受港人尊重亦是已深入民心的法治精神可貴之處!

麥齊光 說,要不是退休後答應復出當局長,便不會有這場官非,當屬實情;惟麥、曾案彰顯了政壇人事多變複雜,香港過時法規若不及時修正補弊,便會令政壇處處陷阱。 當局宜及時修補舊例,否則參政從公的人,會有太多本屬不必的顧慮,承受太多本屬多餘的滋擾。釐清舊例也許是鼓勵更多有才有識的經驗之士從政奉公的一項良 法。

三、要求官民奉公守法,合理配套的準繩不容忽視;逾時失效的規管應當正式刪除或豁免,否則便有過猶不及並成為故布陷阱的威脅把柄。同 理,防止貪腐、不避公眾監察的問責官員利益申報,本來是用意良好的制度,以其提供了一套為官者知所因應的準則,可是,矯枉過正,卻是令人對從政卻步的重大 因素。行政長官辦公室上周公布問責官員申報利益新指引,行政長官落區時表示是規範最嚴謹的一套指引,所言不虛,可是不以為然的,大有人在。

行 政長官的政治任命官員涉及潛在利益衝突的指引,要求官員申報的「私人」利益,涵蓋個人、家人、親屬和私交好友,還有所屬會所和協會的經濟及其他利益,亦包 括與該官員有私人或社交聯繫的任何群體。那是過分介入官員私隱的指引,且其中不少「關係」難以界定、易惹是非。由於未有說明行政長官如何處理潛在利益的申 報資料,更無指明如何處理行政長官本人的「潛在利益」。這樣的指引,有矯情不切實際的流弊。

以梁振英上台這年多來的作風看,既不像董建華 的議而不決,亦不似曾蔭權的只說不做;他為針對時弊而推出的種種行政措施,往往有不惜代價但求立竿見影短期效用的「無畏無懼」,以牛刀殺雞是梁氏一道重要 板斧,另一「絕招」是敵我分明,任何層次與其主張有異的個人及群體,自有交鋒對壘的烽火台與之對着幹。梁氏走進民間是走進擁護者中間,聽取意見,也只聽表 態支持者的訴求。形成當前水火不容、群眾撕裂的形勢,當初激進泛民議員和衝動群眾的張狂不是全無責任,可是,令整個社會變得暴戾、正邪難辨、是非不分的亂 象,卻肯定是梁振英政府一上任便定下對「敵方」採取反擊手法有以致之!香港這年多來的變化,不僅令人吃驚,更令人極為憂慮。

【主場新聞】庫斯克:毒害孩子聯席 — 青關會、民建聯、愛港力、教育局


蕩然無存的官格
自林老師事件開始,土共的矛頭直指教育界。梁美芬組成關注通識聯席,約見教育局長吳克儉,她的要求近乎取締通識科,翌日,多名愛港力核心成員會見教育局副局長和常任秘書長,談的除了取締通識科,還有更離譜的一項──要求政治審查教師。

教育局的副局長和常任秘書長是教育局第二和第三把交椅,教育相關的團體和人等也不是說見就見到的。愛港力是個多次涉及暴力行為的極端組織,他們多次以不交 明手段(例如站到人家的枱上叫囂、高聲干擾別人發言等)迫使其他團體的研討會中止,他們的支持者也曾多次毆打反對者。這樣的一個暴力組織說見就見,副局長 和常秘當自己是什麼?
為官者有所謂官格,教育局官員這樣做,損害的不單是他們的官格,還有局方的威信。這種會面反映的不是他們當自己是什麼的問題,而是當收到西環(經梁振英)指令的時候,他們什麼官格、形象、威信也顧不了。主持教育的局級官員迎送暴力團體,禮樂崩壞,莫過於此。

後來教育局澄清說他們不是接見愛港力,他們是民建聯梁志祥以個人身份帶往教育局的,這可以說是副局長被民建聯擺了上枱,但看新聞圖片(連結),副局長站著親手接陳淨心的信,還毫不避忌地讓記者拍照,這就不能推說是被擺上枱了。陳淨心就是愛港力,沒有什麼個人身份可言,如果下次有人帶社團大哥去見教育局副局長,難道也可以說是以個人身份會見嗎?

政治審查不是空穴來風
民建聯立法會議員帶愛港力見教育局高官,要求政治審查教師,高官又不避嫌高調接信。這代表了什麼?代表了民建聯、愛港力、教育局之間的默契,讓政治審查這 樣恐怖的建議也可提升到局方欣然接受的層次。在包括香港在內的已發展地區,教師守則只會要求教師不會因為政治立場而令教學和評估偏頗,但不會要求申報政治 立場。教師必須申報政治立場,就好像中共建國之後規定教師和學者必須公開自我檢討政治立場一樣,將造成白色恐怖和寒蟬效應,這是極度危險的做法。

現時香港的《教育條例》已規定學校不能進行政治活動,這本來是針對六七暴動時把學生訓練成暴徒的左校的,這些規定名義上仍在實行,而最接近違反這種規定的 仍是一眾左校或者新進的染紅學校,不過他們的政治活動是以國情/國民/公民教育包裝而已(例如強迫學生參與撐政改遊行)。現在建制和土共的說法,是很多教 師利用通識科來影響學生,這涉及的是教師是否在教學上做到不偏頗的問題,而不是是否申報政治立場的問題。在這個資訊發達的社會,如果有老師在課堂上政治動 員,相信不用半天便會驚動校方(除非好像左校一樣由上至下全都是有共同的政治信仰,才可以像他們一樣進行全校共同洗腦)。建制和土共最不滿意的,根本不是 教師政治立場,而是學生因為多思考新聞時事問題而出現公民意識!要求教師申報政治立場,實際上是一種侵犯教師專業自主的恐嚇手段。

警察不再保護小孩子
愛港力會見教育局高官之後,傳來警務處發出不反對通知書(新聞連結), 容許有人在林老師的學校門外連續集會五天。由開學日開始連續五日騷擾小學生上學,這簡直是喪心病狂的暴徒行徑。本來我對香港警察已經沒有任何期望,只是曾 經有一絲幻想,希望他們會保護小孩子。不反對通知信制度是有其不合理的地方,而且為保障遊行集會自由應該寬鬆處理,但在小學門外示威,對那些小至六歲的孩 子來說,不單是滋擾,而且是傷害。不反對通知書指引(連結)列明「警務處長可基於維護國家安全或公共安全、公共秩序或保護他人的權利和自由的理由對集會/遊行施加條件。」,這樣的一個集會侵犯了小孩子上學時免於恐懼的權利,批准集會(還要是連續五天!)不單是違反常識,而且是冷血。

我真的很想問一句,當警察的朋友,你們加入警隊是為了什麼?不是除暴安良嗎?現在你們的上頭連6歲小孩子也不保護,你們當警察的意義是什麼?
教育界被整肅,受害的是孩子
這一個多月以來,先有梁振英加入批鬥林老師,再有吳克儉配合梁美芬抹黑通識,再有副局常秘會見暴力團體要求政治審查教師。由梁振英到局級官員到重案組,一起對付一個林老師,然後順便拿通識科和教師專業自主性來開刀,這是大規模整肅教育界的先兆。
面對這場即將來臨的腥風血雨,辦學團體、教師、家長、社會大眾必須企硬反抗。覆巢之下無完卵,他們對付得了林老師,就對付得了所有人;對付得了通識科,就 對付得了整個教育體系,禍及的是下一代。香港人啊,香港人。若果今天我們還覺得沒有問題,他朝我們的家人和孩子被中國模式洗腦或者被騷擾上學的話,這就是 我們都有份製造的業(karma)!

【主場新聞】體路:有更黑的哨嗎?

完場一刻港將呆坐賽場。
完場一刻港將呆坐賽場。
【全運採訪手記】未去過全運會的,都應該聽過全運會是最難贏的比賽。今日 (編按:意即作者寫下手記的9月3日,下同) 筆者終於在欖球場見識得到。

今日賽前香港七人欖球隊於決賽理應勝券在握,事實也證明港隊於決賽由頭帶到尾,實力一面倒。但要在全運會贏金牌,豈又這樣容易?

上半場領先12:0?一面黃牌足令球隊少一人應戰下,被對手追近比數!

完場前10秒領先5分夠贏嗎?連吹8個罰球也可讓你丟掉金牌!

今仗看上來就只是運動場上勝與負的分別,但在場的人士看到球證的判決,無不嘩然。完場前每次山東隊進攻被港隊攔截,但港隊全都被吹罰,完場時間一直倒數, 港隊還是領先12:5,裁判也替山東隊著急了吧,頭兩次吹罰港隊我們不感意外,連吹8次直至最後一秒,山東達陣反勝2分,今仗也不如其餘球賽有「補極都未 補完的時」,反而山東一達陣就完場,裁判太著急了吧。
郭嘉進賽後非常失望。
郭嘉進賽後非常失望。
老實說,作為記者也好,運動員、教練也好,最不想將「黑哨」二字說出口,這樣有違體育精神,也不尊重裁判。但今日一戰,全運的裁判有尊重過運動員嗎?

一次一次的誤判直至山東隊奪金,香港隊由外圍賽戰至決賽的努力就一秒之間白費了,或許獲金牌可助內地運動員升官發財,港隊則只繼續待在精英項目內獲同樣的 資助,但若要用這樣的態度去舉辦一個大型運動會又有什麼意義?一班香港記者每天花十多小時去採訪港隊賽事,換來的原來是一幕幕黑色的幕。

港隊賽後雖有口難言,但教練戴里斯也忍不住批評判罰,不過幸好,其後的北京隊用行動抗拒「黑哨」,總算為港隊「含冤」說句話。
北京隊(右)於場上堅持不防守及進攻作抗議,山東隊自得其樂繼續達陣。
北京隊(右)於場上堅持不防守及進攻作抗議,山東隊自得其樂繼續達陣。
緊接男子決賽後的女決賽事,又是「大贏家」的山東隊,再受惠判決下,北京比香港更慘,慘食兩面黃牌。對無理判罰,「首都」女將反抗得更轟烈,7人一條心站 在場上消極比賽作無聲抗議,難得山東隊讓自得其樂繼續於「零防守」下繼續自己達陣,裁判也專業地一直計分,直至71:0完場,所有記者都追向正離場的北京 隊,山東隊繼續「自HIGH」與男隊跳圈慶祝雙冠軍。

消極比賽後離場的北京隊,賽後獲大批傳媒追訪,奪金的山東隊則被冷落。
消極比賽後離場的北京隊,賽後獲大批傳媒追訪,奪金的山東隊則被冷落。
由上屆山東全運會,筆者在場見證香港的BMX車手王史提芬於大熱下,甫開賽即甩鏈、香港單車隊於訓練時一度被安保拒進場而遭毆打等,如果全運會真有「黑哨」,奪金的運動員們,回到家關上燈看著手上的金牌,你們還睡得甜嗎?

以上僅為筆者感受,「黑哨」二字不願說出口,但眼見山東運動員於賽後還於鏡頭前大斥對手「輸球輸不起」、賽後西班牙球證更發聲明稱自己判決公平公正,作為小小的記者,筆者又有什麼怕說出口呢?

原文刊於體路

Friday, 30 August 2013

盧斯達:繁殖才是核心價值:《妙手仁心》或者《衝上雲霄》

小學時就讀一基督教小學,任教老師多也是基督徒,當中亦不乏熱血和有心的。忘記那一天女班主任因甚麼事而鬧人,就記得她說到電視歪風四起,晚上播的 劇集意識不良、不知所謂云云。記得當時晚上播的劇集是《妙手仁心》,少不免就是飲食男女和多角關係的都市風情。當年,也許在我敬虔的班主任眼中,這些演員 在戲中一天到晚就是搞男女關係。

不只是談情說愛,還上家喝咖啡(戲中的醫生是中產,是單身貴族,不用去九龍塘),放在免費電視台播,簡直是毒害年輕一代。 當年我不懂想的是,當整個社會的人所追求的都只限於飲食男女。這就是香港的「民俗」,下一代耳濡目染,如何免「俗」?



昨 日的《妙手仁心》,今日的《衝上雲霄》,其實是同一部戲。香港人的核心價值是肥皂劇,而肥皂劇的核心價值則是談情說愛。每一套電視劇,無論講甚麼事、甚麼 人,最終還是要為角色配對;是醫生、律師、飛機師、販夫走卒甚至是賣棺材的,都只是幾條感情線的包裝和外衣。看香港的劇集模式,我們看見自己。談情說愛, 就是我們做人的歸宿。所謂談情說愛,不只是談情和說愛,這是一個package來的,意味著一連串的消費,幾乎網羅了凡夫俗子一輩子大部份活動。談情之 後,意味著生育繁殖。生育繁殖就須有婚約一張、房屋單位一個。首飾、珠寶、婚禮酒席籌辦‥‥‥一系列消費之後,還有那個要供二三十年的單位。



愛 情很廉價,但談情說愛之後的組織家庭卻很奢侈。在TVB的劇集中,女人一定要找到個歸宿,要結婚。事實上,到那個年紀,男男女女,天性所限,誰都逃不出那 個羅網。愛情變成婚姻和生育,然後一連串的消費和支出就如影隨形,這些才是現代愛情的真正內容。

為了支付那些不合理的使費和房屋支出,社會必無聰明敏俐之 人。負擔重,腰,要折得更低;心神都放在小孩子選甚麼學校、今晚煮甚麼菜。所以這裡的人,白天已經太累,晚上只想看膠劇,最低能的劇情、最簡單的設定,不 要扭橋,不要伏筆,因為明天就不記得今晚看過甚麼。至於劇集千遍一律所歌頌的結婚式愛情,都是令人鎮靜的,讓人肯定自己走的路是神聖、莊嚴;背上的重擔背得很有意義。即使內裡貌合神離,門面畢竟都撐得明亮。

香港人的信仰無非是吃飯和生育。即使包裝得再好,我們的理想都不出這兩大項。現在我回 想小學老師的義正辭嚴,也是寂寞的孤奮,因為我們就是如此膚淺。誰不想愛和被愛?但是你一旦照著社會設定的路徑去愛和被愛,就等於等著走入財閥的羅網。一 旦被過勞工作和低工資所壓死了,腦袋就不會動,管你讀甚麼有名大學、讀過甚麼大師的名著,生活比任何理論都要實在。甚麼青關會打壓法輪功警察袖手旁觀的誰是誰非,太過複雜;再說林慧思被人批鬥,鎖也被換掉,他們就頭痛了。今個月仔仔報的playgroup多少錢來著?管理費交了沒有?

他們未必對香港越來越亂沒有感覺,不過哪管旺角西洋菜街的法輪功和青關會有多槍林彈雨,只要回到他們嚴重發水和昂貴的小單位,打開電視,劇集裡的那個明亮、中產 氣、壞人始終會受到懲罰的世界,即可令他們感到安定、鎮靜,世界又彷彿不是那麼壞。誰人在磨刀?刀發出的聲音也會被May姐的罐頭笑聲所掩蓋;那個屠夫在 磨著甚麼刀?他們都沒有餘暇去關心。B仔又喊了,老公,快去看他,替他蓋好被子。

Friday, 23 August 2013

徐少驊:和平佔中:「核彈效應」是如何製造出來的

過去的一個星期,「幫港出(滅)聲」(SMHK)一口咬定,「和平佔中」運動會為香港帶來「動亂」,基本上,這可以說是SMHK的主調,到目前為止,亦是唯一的論據,希望未來的日子我們可以聽到、看到他們的新論點。

老徐在之前的《周融的「天真」》 一文已經論及,「和平佔中」不會帶來「動亂」,其中一點是:「香港回歸十六年曾經多次出現數十萬人上街的示威,有那一次出現過經濟災難?有那一次不是秩序 井然?周融你們顧慮的基礎是否太過薄弱呢?!」有網友反駁,數十萬人出來遊行示威,如何能跟一萬人佔領香港的政經要脈中環相比擬呢?指斥老徐的邏輯能力有 問題。

數十萬人參與的遊行示威卻是秩序井然說明些什麼呢?說明了這個地方的人的「性情」,回歸十六年,遊行示威的頻率愈來愈高,人數動輒數萬至數十萬,從未試過 出現所謂的「動亂」場面,就算是從事社會運動的梁國雄,他與他的伙伴最激烈的行動也只是抬棺材、燒國旗、衝擊警方防線而已,有多激烈呢?為何如此?因為香 港人的「性情」,包括梁國雄和他的伙伴在內,其實都是十分柔和的。香港人唔buy暴力,不要說「掟氣油彈」,就算是「掟玻璃樽」,香港人也忍受不了。任何 政團或社會運動組織的成員若是「掟玻璃樽」,他不但會受到法律制裁,而且不會得到絕大部分港人的同情,只會得到齊聲譴責。香港的激進政團亦深明此道理,只 會「掟蕉」、「掟文件」,還要確保掟不中人。

每個地方的人的「性情」都有不同,南韓人剛烈、台灣人外顯,中東人呀北非人呀南歐人呀北歐人呀都有不同的性情,因而很自然地衍生出不同的抗爭風格。

有人或許會說,不是啊!你看香港近數月民間出現了撕裂狀態,社會上已有暴力事件,這樣子下去,只怕會愈演愈烈。明眼人都看得到,近數月的暴力風潮都是梁振 英政府策動(若嫌此字眼過重,可用「縱容」)之下,為的就是要令「畏亂」的香港人,將香港的深層次矛盾的罪責��向民間的社運組織。SMHK的「動亂論」 可以說是配合梁振英政府的「大合奏」吧!

好了!我想我的論據算是說得明白了!在此我要求一再咬定「和平佔中」運動會帶來「動亂」的SMHK提出理據!别要噏得就噏,像周融亂拿甘地和馬丁路德.金 造文章,被有識之士指出其錯謬處之後,又辯說自己只是「投稿咋」,似要把責任推给報館編輯。講得出的話,寫得出來的文章,就要自己負責任。未學好這種態 度,還是別出來領導什麽運動好了!

看到這裡,有人會反駁,你們「佔中」,不就是為了要對政府產生「脅迫」效果嗎?怎麼你們就經常強調「佔中」不會帶來社會失序,這不是自相矛盾嗎?這一點確實是不少人包括支持「和平佔中」的人提出過的質疑。

其實「佔中三子」已經多次解釋過,所謂的「核彈效應」指的不是佔中當日帶來的社會失序,而是「道德感召」。「道德感召」是「和平佔中」公民抗命運動的精 粹,也是戴耀廷曾說的,他要的是改變香港人的心,從而一起爭取一個講求公義的社會,只有這樣,才會令香港有望爭取到制度上的改變。「道德感召」就是周融所 驚恐的「第二波」、「笫三波」。

這是為什麼「佔中三子」一再強調,「和平佔中」運動是以佔中者自我犧牲擔負公民抗命的刑責,希望藉此令「沉默的大眾」受到這種「道德感召」而出來為爭取普 選「出聲」或是以「合法」的手段進行公民抗爭,至此,就可以產生「核彈效應」,令到中央和香港政府、香港立法會議員都備受壓力,不可通過一個假的普選方 案。

真正的「幫港出聲」不是SMHK,而是「和平佔中」運動,因為真正的幫港出聲是鼓勵沉默的大多數勇敢地站出來爭取香港人應有的權利(公權),而不是去反對 一個為香港人爭取權利的運動,周融的SMHK所達致的真正效果是叫大眾繼續沉默,服從不公平的選舉制度和忍受建制的剝削,換言之,SMHK幫的是政權、建 制出聲。

周融的「天真」: 徐少驊

這個星期的風雲人物非周融莫屬。周融與他的盟友發起一個名為「幫幫香港出聲」(Silent Majority for Hong Kong, SMHK)的組織,目標明確清晰,就是要打擊「和平佔中」運動。
剛過去的一周,SMHK的主力論者周融在大小媒體發出「反佔中」的論述,返來復去其實只有一點,就是「和平佔中」運動將帶來經濟「災難」,要就這一點作出 反駁其實有點為難,因為如此「誇張失實」的嘩眾之語是路人皆可辨識的。國際風險評級機構已經就「和平佔中」運動作過評估,並拿「佔領華爾街」運動作對照, 得出的結論是風險極低,對香港的經濟影響甚微。Period!

好了!周融一伙當然有權不相信國際評級機構的評估,那麼香港回歸十六年曾經多次出現數十萬人上街的示威,有那一次出現過經濟災難?有那一次不是秩序井然?周融你們顧慮的基礎是否太過薄弱呢?!

好了好了!再退一萬步,近月香港確實出現了暴力集團在一些社會運動上「動手動腳」,但那是跟你們同樣是支持政府的「愛字頭反反集團」和鄉紳僱傭兵所為呀! 關主張非暴力的「和平佔中」運動啥事呢?你的矛頭是否指錯對象呢?「佔中三子」已經多次申明,佔中當日,警方執法,佔中者是不會反抗的,要清場不是一件困 難事,若果當日出現暴力,只有兩個可能:

一、梁振英政府指示曾偉雄刻意為之,為了要震攝後來者;

二、是你們的同道即「愛字頭反反集團」與鄉紳的僱傭兵搗亂嫁禍。

SMHK要是真心的「幫港出聲」,免香港陷入「災難」,無論是經濟性還是社會性的,他們要責成的是香港政府和上述暴力集團,但是,你敢嗎?周融先生,跟陳 靜心說理,你敢嗎?呼籲新界土豪黑幫停止暴力,你敢嗎?要求令香港警隊形象大損的曾偉雄別要對遊行示威活動施行鎮壓,你敢嗎?你敢嗎!

其實周融一伙的論述(歪論才更貼切)更大的謬誤之處在於任何自由、民主、開放的國家都會有甚多公民抗爭活動,對社會民生或許會帶來些許不便,對經濟帶來的 影響則微末得不足為道,而社會上的吵鬧亦是必然之「代價」,要活於一個沒有人民的示威活動、極高的施政效率、沒人「敢」出聲向政府說不的社會,就只有「極 權政體」之下才有提供,周融一伙可以移至這樣的社會過活,但這是他們所聲稱「代表」的「沉默大眾」所要的社會形態嗎?

香港在沒有民主政體的情況之下,近數年巿民的遊行示威活動愈來愈頻繁,這是客觀形勢,社會要承受的代價亦是必然的,不會多了一個「和平佔中」運動香港就承 受不來。按周融的邏輯,凡是要社會整體付出代價的社會運動就不應發生,這是一種維護建制的封閉式思維,按此思路,人民只應接受建制的現存秩序,不應作出挑 戰。

周融昔日主持電台節目,一直是以「洞察」社會現實自居,時常教人別要那麼天真。我就以此進路跟周融先生探討一下,究竟是支持還是反對佔中的人才是「天真」呢?

一問周融,「和平佔中」運動為什麼會出現?

二問周融,若「佔中三子」沒有出來推動「和平佔中」運動,還會有人為爭取「真普選」出來抗爭嗎?他們會採取怎樣的抗爭路線?

三問周融,若果中共在2017和2020不給予香港真普選,爭取普選的抗爭活動會停止嗎?
事實上,「和平佔中」運動的出現不是偶然的,是中共政權一再拖延在香港落實普選承諾的結果,是歷史之必然,以為香港在2017、2020沒有落實真普選的 情況之下不會出現更大型、更頻繁的示威和公民抗命運動,這樣的想法不是天真是什麼?!「和平佔中」運動對香港的貢獻是鼓吹一種「非暴力」和「商討式」的公 民抗爭形式,若非由佔中三子在過去一段日子努力培植和傳播這種義理,只怕周融所說的「動亂」在周融這種擁護建制的人一再煽動之下很難說不會在短期內發生 了!若沒有「佔中三子」引入馬丁路德.金和甘地的非暴力「公民抗命」式的抗爭路線,並獲得香港各路支持民主的人馬認同,香港為了爭取普選的行動只會更為激 進。

所以一向自命「洞悉世情」的周融,怎麼你會犯上「天真病」起來反對佔中呢?!當然,你不是天真。SMHK一伙指香港「亂」了,周融劍指向政府施壓的團體和 市民,卻不向政府問責,中共一再拖延給香港的普選承諾,周融指控「和平佔中」人士搞「亂」香港,其實周並不是站在受權力壓制的「沉默大眾」那一邊,他站的 是令他獲得奬賞的一邊。
其實要辯論,觀點盡可不同,但必須建基於事實!周融一開波就打「茅波」,東施效顰的拿出馬丁路德.金和甘地造文章,指兩人推動的「公民抗命」行動從來沒有 「佔領」任何地方或機構,已被有識之士指出其錯謬。究竟周融是刻意誤導大眾還是知識貧乏?老徐則認為周融對權力和建制的迷戀,自然地口出之言手寫之字都是 維權賤民之歪理,聞之中人欲嘔。

周融出來為政權「出聲」,說自己受到「圍攻」,其指鹿為馬之能不得不令老徐歎服!發動圍攻者高呼受圍攻,向「和平者」叫陣卻不向暴力組織和掌權的「出聲」 而自命勇氣過人。對這種人說理,比起跟陳靜心同台辯論更為徒然,是對「說理」本身的侮辱,若果周融你只是在個人彈奏,對你忽視是合當的對待。但今天你挾著 銀彈惑眾,對你痛斥已是無可避免的次惡。

香港沉默的大多數,周融在沒有得到你們的授權之下說「代表」你們,你們同意了嗎?馬丁路德.金曾說:「到最後,我們記得的不是敵人攻擊我們的說話,而是朋友的沉默。」周融有一句是說得對的,這是一次正邪之戰,若你仍然選擇沉默,你就是站在邪的一方了!

Tuesday, 6 August 2013

練乙錚 :What the fxxx.李源潮.「媒」老闆遇襲

信報   201385

刊 登長文,《信報》可謂獨步天下,四五千字一篇的各類文章,一星期起碼半打,早已形成編輯風格,亦反映其讀者群的閱讀習慣。不過,文章要寫得言之有物長而不 冗,絕非易事,就以筆者為例,有話想說而眼高手低,幾乎是常態,不少事情發生了,有意見、想評論,但百思之餘,寫不出就是寫不出,躊躇之際,時限已過,再 動筆已是明日黃花。

又或者因一些事生出聯想、管見,難說包含什麼「大義」卻適合有所「微言」,遂有寫一輯比較短的雜文的念頭,每篇字數二千左右,分寫三五七個話題,每個話題幾十字到幾百字不等,不一定關於時事,不定期。取名「氣短」,到底是英雄氣短還是心悸氣短,筆者自己也搞不清楚。

一、粗口與襲警

教師林慧思不滿警員選擇性執法,盛怒之下一句「what the fxxx」衝口而出。因為有「fxxx」字,所以是粗口,但那句說話本身並非針對警員,更不是什麼「語言暴力」或「語言襲警」。說「what the fxxx」與說「fxxx you」,完全是兩回事,就好比說「goddammit」和「god damn you...」乃差天共地。

What the fxxx」、「what the hell」、「dammit」、「goddammit」 等,表示自己憤怒,可以是自言自語,也可以是當着別人說,但無論對誰說、怎麼說、聲調怎麼大、表情怎麼兇,都不過是一種宣示而已。因此,社會上對林慧思的 一些善意的批評或惡意的指摘,包括一些據說是警察員工團體的指摘,都過了火位,並不公平。中肯的說法,是林慧思說話的時候不禮貌,比當場某一兩個警員的不 禮貌猶有過之,的確應該向公眾道歉(另有一位警員相當禮貌,但顯然林的怒火不是衝着這一位發作的)。

對警察不禮貌,不一定是非法行為。就算在美國這個警察執法從嚴的國家,怒駡警察,只要沒有出言威嚇,也不構成犯罪。本來,與此有關的一個法律先例是Chaplinsky v. New Hampshire1942Chaplinsky是新罕布夏州的耶和華見證人會的一個長老,有一次在街頭傳道時與干預他的警察發生爭執,大罵對方是「天誅的法西斯蒂」、「天誅的歹徒」,被州政府告上法庭,官司一路打到最高法院,最後州政府竟然獲勝。

不過,有兩點應該注意。首先,這個先例的關鍵不是警察被罵,而是被告用的是「打鬥語言」(fighting words);根據這個先例,用這種語言對付任何人也是非法的。其次,之後的多個案例,尤其是牽涉警察的案例,已把上述先例的應用範圍不斷收窄,以至現在對着警察竪中指,也不構成犯罪了。

在林慧思怒駡警察一事裏,社會的焦點不應該是林慧思,而是當日那支選擇性執法、明顯對「愛字幫」縱容、對林慧思斥喝逼迫而令大批旁觀市民十分不滿的警隊。林慧思已經道歉,那麼,警隊道歉了嗎?一哥道歉了嗎?

二、「不愛國」才是一國兩制的基礎

周 前李源潮接見千餘名港青,勉勵有嘉,但除了勵志話之外,也來了幾句假大空,其中一句「祖國興,香港才能興;祖國衰,香港一定衰」,不待論者批駁,一般有點 頭腦懂點歷史的香港中學生,都能舉出重大反例,說明那句話與事實不符,頂多只能算是「革命浪漫主義文學」中的排偶佳句。除了這一句,還有一句也錯得厲害, 但可能因為聽起來太過政治八股太順口,大家習慣成自然地閉上眼耳,於是疏忽了。

李副主席說:愛國愛港是一國兩制的基礎。

「愛國」當然不是一國兩制的基礎。相反,「一國兩制」之所以產生、存在,正正是絕大部分港人當年不「愛國」,特別是不愛社會主義祖國、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結果。試 想,如果當年港人個個「愛國」像今天的梁振英、張志剛、陳淨心,則鄧小平還須要和英國人討價還價,還會搞出一套與大陸體制南轅北轍的《基本法》,成立「特 區」,承諾「港人治港」嗎?果如是,則香港老早一回歸就百分百與大陸渾然一體了,何須勞駕梁政府大搞「中港融合」、大推「國民教育」?明顯,香港成為「特 區」,有一部《基本法》作妥協、作權宜,都是因為中共希望「平穩過渡」,即港人縱不「愛國」也不至於造反或一窩「瘋」跑掉,國際上給中共一點面子。而已。

「愛 國」既然不是一國兩制的基礎,那麼,「愛港」是不是呢?也不是。港人愛香港,這個沒問題——從來如此,於今為烈,但這並不等於說「愛港」是「一國兩制」的 基礎;兩者在歷史上、邏輯上都沒有半點關係。「愛港」,說清楚一點,是香港這一制的基礎,不是大陸那一制的基礎,更不是「一國」的基礎。

領導人事忙,大概沒太多時間想清楚在香港小孩子面前該說什麼不說什麼,於是不假思索也來了這麼一句說起來抑揚頓挫聽起來也蠻自然的大陸官式順口溜。

三、從黎、施遇襲看中港法西斯抬頭

德國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格哈斯(Günter Grass)力作《狗運年頭》(Hundejahre),書名取材自日耳曼迷信「Hundstage」(狗日子,指充滿不祥與厄運的時日),以一頭牧羊犬的幾代犬子犬孫為襯托,寫德國納粹年代的黑暗歲月。黑暗不止於制度面,還在於對人和人性的荼毒。

書中的兩個主角Walter MaternEduardo Amsel,小時候是死黨,Amsel比較孱弱,Matern就當他的大阿哥,常常保護他。不幸,稍長的時候,Matern加入納粹領導的衝鋒隊(Sturmabteilung,簡寫SA,亦稱「褐衫隊」),離棄了有一半猶太血統的Amsel。衝鋒隊是一幫洗了腦的政治流氓,經常出動騷擾他們看不順眼的人、襲擊猶太社團、搶圖書館的「有害書籍」焚燒。

一個漆黑的晚上,Amsel遇襲,連牙齒也給打脫,打他最兇的人是誰他看不清,但在極痛的當兒,聽到對方一陣熟悉的磨牙聲;Amsel兒時每受人欺負,Matern替他反擊那些小霸王的時候義憤填膺會不住磨牙。

按筆者觀察,大陸自江澤民時代發展出由中央至地方一條龍的「維穩辦」之後,便出現了一種與武警、公安互相配合的穿便衣的政治流氓衝鋒隊,專門對付上訪者、傳媒和異見人士,動不動就打被監視的人、打記者。

在香港,梁政權上台後,社會上冒出各種「愛字幫」,所作所為就有大陸那些政治流氓衝鋒隊的影子。

然而,到最近,接連發生兩位傳媒老闆被襲,就不是「影子」那麼簡單。說不定,1967年暴動中行兇的「鋤奸隊」2.0版,已經橫空出世,重臨香江。哪一天,教你頭破血流給你往死裏打的無面人,可能是你的青梅竹馬。

《信報》特約評論員
《氣短集》之一

凱柏特 :起初政府拆利東街的時候,你們默不作聲....


起初政府拆利東街的時候,你們默不作聲。
然後,政府要拆天星碼頭,你們不作表態。
後來,政府要拆皇后碼頭,你們沒有反對。
再後來,你們要保衛高球場時,卻再沒有人為你們說話了。
「你們」是什麼人,就是近日空群而出的高官權貴,反對收回粉嶺高球場、特首別墅地皮起樓,基本上就是要求「不遷不拆」。他們希望保留高球場的理由很耳熟能詳,曾幾何時,他們對這些理由嗤之以鼻。

(1)葉劉淑儀指高球場,有古典建築物,環境優美,是香港殖民地歷史的一部分,要保留。

葉劉淑儀有否記起,皇后碼頭自50年代開起,都是歷任港督來港抵達的碼頭,英女皇伊利沙伯二世也曾踏足,何嘗不是殖民地歷史的一部分,最終也逃不過厄運, 給政府拆得乾乾淨淨。當日爭取保留皇后碼頭的連場本土運動,除了要保留刻寫了香港歷史重要篇章的地標,還要保衛一個開放和親民的公共空間。

高球場環境的確優美,筆者從相片看過,沒有緣也沒有資格入內欣賞。我相信,大浪西灣的天然景緻,總不會比粉嶺高球場差吧?香港人對皇后碼頭的記憶和感情,也定必遠比對高球場深刻吧?!葉劉,請告訴我,香港人守衛皇后碼頭、保護大浪西灣時,你做過什麼?

(2)任志剛今日在信報撰寫長文憶述,自己曾到粉嶺高球場內的特首別墅開會,那裏是80年代中英秘密會談場所,是金管局誕生之地,甚具歷史意義,請大家放過別墅。

特首別墅是任總難忘的回憶,不過任總呀任總,你知道利東街的街道小鋪,見證過香港多少樁婚事,有過多少戀人足跡?是多少街坊相聚聯誼的地方?你知道那裏原本有一個孕育了兩代甚至三代香港人、盛載了無數人的記憶的社區嗎?

利東街消失了,今天只有冷冰冰的圍板,恐怕日後的商場會包裝成自由行買金飾的集中地,連名字也成為歷史,變成俗不可耐的「囍歡里」。

任總,你叫人放過粉嶺別墅,我們當年也懇求過政府和市建局,放過利東街。那時候你坐在IFC頂層金管局辦公室內,想着什麼?做過什麼?

高球場、粉嶺別墅有沒有歷史價值,是否要保留,其實可以辯論。但過去在社會大眾關注的街道、社區、本土歷史地標要被拆毁時,你們這班今天跳出來要保住高球 場的達官貴人,那時候不是沉黙,就是高舉「發展」旗幟斥責反對者阻礙「進步」。你們,都是有份謀殺香港本土、摧毁歷史記憶的幫兇。

當有人提出發展高球場,你們才驚覺大禍,說發展之餘也要顧及歷史記憶,好不諷刺,好不偽善。

最近前行會成員林奮強近日談到新界東北發展時,叫東北村民做善事「蝕底些」。我想問,為什麼「蝕底些」次次都是我們,而不是你們?為什麼高官權貴「精英」的集體回憶,會比香港人的集體回憶寶貴?

你知道為什麼今天沒有人想站在你們這一邊嗎?

陳到:仗義每多屠狗輩,壞蛋都係基督徒

耶教徒,真係人材輩出。六月,陳振聰;七月,陳茂波;八月,李偲傿。搞甚麼?現在選「每月之星」嗎?有朋友說,以經不是「樹大有枯枝,族大有乞兒」 那麼簡單了。是樹心已經壞死,全家破了產。胡志偉牧師說「看來教會團體要察驗這些宣稱信徒卻另有政治企圖人士,他/她們越來越活躍。」的確,很多公共空間 失見證的基督徒,都連上政治,而且愈來愈猖獗。政、商、教勾結,令教會加速衰敗。

有一點筆者不解的是,耶教這個牌頭的光環,已被消耗得七七 八八,現在背負著基督徒這個名字,並不怎樣馨香,一提起耶教,就是「不准打J」、「道德塔利班」、「維穩」這些負面印象。當然,心水清的人,還未至於無緣 無故地恨基督徒的,但總之,背著基督徒身份,已經沒有甚麼 extra credit,反而,要常常負債,不是福音的債,而是要背負著那些公共基督徒失德帶來的負面影響。

在下推測,這些人,特別是政治人,繼續要 強調信徒身份,其實是要搏取純如羔羊的信徒的同情。香港有 30 萬信徒,粗略估計,比較批判性強的,只有 10%,其他都很單純。他們只要聽到有人是基督徒,就會不由自主地支持。所以,大聲宣告自己是基督徒,就總會有人心軟,不問因由地支持。加上,這件事牽涉 到粗口,是教會的禁忌,那 90% 純如鴿子的信徒,就算覺得林老師罵得好,也不敢 100%撐她,因為在耶教徒的道德枷鎖下,她說了個 F word,就係有罪。

唉,走筆至此,覺得教會多年來作孽很深。一個教,以愛為旗,又稱導人向善,但到頭來,只造就一班鄉愿又不肯用腦的信 徒,終日沉醉在教會復興大夢當中。而有權有勢的,多靠攏政權、商家,以個人(或其群體)利益為依歸。公共空間活躍的,亂講聖經,其身不正。這是否另一次宗 教改革的先兆?若另一次宗教改革來臨,大家準備好了嗎?在下進一步推測,這改革會像路德當年一樣,起初不是刻意離開教會,而是改變教會,但後來會帶來撕 裂,成為運動。我希望,這運動不只是一兩間獨立堂會,而是規模更大的,每個宗派也有人出走。

Friday, 2 August 2013

盧斯達 :王菀之做義工,一無功德

外國球隊來港作賽,大球場草地靡爛,引起市民熱烈討論。有一句「我討厭政治」名留於史的王菀之在facebook留下一句「我想問,點解塊草披咁 爛」,引來大堆留言討論「爛草地與政治的關係」。究竟草地為何踢爛,我實在不熟悉公共行政或者體育,未能置喙。不過王菀之的回應則倒也有趣:
「多謝你。我完全明呀,所以咪特登再提出嚟囉,睇得明我既人唔多,唔知你係咪其中一個呢?『討厭』絕不等同『不理會』,唔知你認唔認同呢?喺有啲人住係度不斷評論人既時候我背後為社會做好多義工,唔知你又信唔信呢?」

來源:輔仁媒體
首 先是在討論中高呼「睇得明我既人唔多」,很青春、很中二病,不是好的討論態度,自己開口夾著脷,責任不在讀者;其次,在討論中講身份、講功績(我為社會做 了很多義工),是變相論資排輩,很「中國人」的思考方法。大家拋出理據,是非高低,由公眾評論。辯論說理,只講理據,跟你平日有多常做義工沒有關係。布衣 平民講出「民為貴、君為輕」,是道理就是道理;公卿王侯講出「撤與不撤有很大空間」,是詭詞就是詭詞。東方人傾向講倫理多於真理,特別到了詞窮之時,就會 拋出自己以往做過多少好人好事、輩分有多高、於國於家作過多少犧牲——所以你們沒有資格攻擊他。
王菀之或許真的經常做義工,但是這些不會令 她高人一等;其他人或許一毛不拔,也不使他們處於道德低地。王菀之也許對「評論」她的千萬網民萬般不屑,但她對別人之不屑,實乃出於虛妄的優越感:「我對 社會是有貢獻的,你們這些鍵盤戰士沒有資格講我」。這種想法很平常,亦至為危險。做義工不是為了行善幫人嗎?幫人的時候,對方才是主體。怎會自己成了主 體,藉幫人而將自我形象越抬越高?做與不做義工,是個人選擇;但以為自己做過義工就比人家了不起,就是至深的自以為是。不禁想起許多發達地區的人捐錢不求 甚解,變成資助貪官、延長剝削,也只求施捨者一己之行善快感;許多人做基督徒也非為明道慕聖,而只為那「得救一群」之高人一等以及心靈之暫時安頓。
梁 武帝在位時大興佛教,自覺有功德,問道於達摩祖師,問:「我有何功德?」後者卻答梁武帝:「一無功德」。舊話有「陰功」之說:原來此說源於中國舊道德要求 人做不張揚之好事。人死後到陰間接受審判,在陽間做的真功德,在地府有憑有據,可資陰人(如較好的輪迴出路或者福蔭其後代),故稱為陰德。陰德無人知,非 為沽名釣譽,所以實為真功德。
因此「陰功」有作做好事之意。粵語之「冇陰公」後來則指人作孽作惡。究竟是「冇陰功」可怕,還是做了好事之後要四處廣傳糟糕一點?無謂深究。這畢竟是一個消費時代。慈善活動和做義工,不過也是現代人蒼白心靈所需要的飛機杯。


Remark: comment from Facebook

Kevin Chan 王小姐討厭蘋果,但醫生叫她多吃蘋果,對她的病有益,王小姐說我沒有說過我不吃蘋果,討厭不等於不吃,而我每天都有吃很多橙,只是你不明白。王小姐的邏輯大致係咁上下。

批評她的人是批評她的錯誤邏輯與愚昧,批評她不懂得反省而繼續以藝術家的口吻躲在雲後孤芳自賞一番。

你討厭政治嗎? 我都很討厭政治,但不會迴避政治。告訴你,不關心不參與政治等同缺乏公德心一樣。生於公民社會,每個人都有責任參與/關心政治,因為政治無時無刻都影響著萬千生命的命運,你討厭而不關心政治就等同缺乏公德心一樣,都係惡行。不要以為這只是個人
的喜惡選擇。這些事情跟你做幾多義工亳無關係的。

另外,異見還異見,對錯還對錯,請某些邏輯混亂的人先攪清楚。

利申:曾經係王小姐歌迷,希望王小姐從另一角度思考一下,不要令愛你的人失望。



【輔仁媒體】 Rayang :給王菀之:義工與政治

 

(標題括號內的數字為原文的Facebook統計資料)

2013-07-30

【輔仁媒體】 Rayang :給王菀之:義工與政治 (1726)





王 菀之妳好:)妳在臉書問了一句為何大球場的草地可以爛到這樣子,引起不少人評論,並將妳早前說的「討厭政治」連在一起討論,而妳則回應道 //喺有啲人坐喺度不斷評論人嘅時候我背後為社會做好多義工,唔知你又信唔信呢?//。對於做義工與關心﹑參與政治,我有一點經歷,欲與妳分享一下,希望 可交流一下 (絕無抽水之意)

我現在就讀於中大政政系。以我所知,當某人得悉某君正在修讀政政系時,都會很好奇的問一下為 何修讀這個系,而某人的好奇心會比得悉其他人為何讀其他科更大,這個情況在香港也特別明顯。而我自己選讀的原因,雖然未必能夠完全回應妳,但相信也可以稍 作回應,同時亦希望讓其他有興趣的人多了解一下,也可多交流。
我初中時,因為學校強逼,就去做義工了,還記得第一次是去照顧傷健兒童。由於 不喜歡待在家中,平時又無所事事,所以就以玩玩下的心態去做義工,順便溝下女,既可免費參加,又可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 那時候心理和生理都只是發育中,仍只是白痴,做事沒想太多,只求打發時間,所以便隨便的參加青協的活動,渾渾噩噩的就過了數年。

本 來我也喜歡看新聞﹑雜誌,了解時事,但對政治仍只有片面的了解,更遑論甚麼參與政治。直至中四時,有一次到筲箕灣探訪獨居老人,他們的家凌亂不堪,環境惡 劣,活動空間狹窄。當時正值炎夏,烈日當空,然而他們為了省錢,只開一個破舊不堪的小風扇,室內潮濕焗促,比室外還要令人辛苦,我只待了一會已經汗流浹 背,何況孤獨無助﹑三餐溫飽成疑的他們? 其中有一位握著我的手,向我訴說她的過去是多麼的淒慘,現在又是多麼的孤單,仍不懂事的我只能傻乎乎的安慰她;然而,在不久之後另一次於小西灣邨探訪獨居 老人﹑派發物資時,不少我探訪的老人雖然獨居,但生活條件良好,豐衣足食,家庭美滿,即使子女移民外國也常回來探望她們。一問之下,才知他們申請這個計劃 是希望有人陪他們聊天,根本就不需要那些物資。我很煩惱,為何有人窮到如此,也只獲派2斤米,富到如此,又獲派 2斤米? 於是便想: 單純多去幾次派米,探訪他們,又能解決到制度漏洞帶來的問題嗎?

因有好的社工阿中帶著反思,就慢慢發覺,根本問題不在於有幾多義工﹑社工, 也不在於義工﹑社工有沒有真心付出,而是政策﹑制度。一個垃圾的政策﹑制度,足以摧毀所有人的心血和付出。如果只是做義工,做完就不理會政治,不參與政 治,某程度上是浪費了妳的一片善心,皆因妳在做義工時付出的心血,所帶來的善,不多不少都會被香港無能的高官所推行的垃圾政策產生的惡抵銷,或蓋過:無論 妳服務了多少個獨居老人,給他們帶來多少歡樂,一個重建計劃,或八成強拍,逼遷他們,而令他們失去原本的社會經濟生活原生態,這等等已足以摧毀他們的回憶 和快樂,單純地做多少義工也不能挽回!

除此之外,我還很幸運地遇上好的通識科老師,還記得她教《今日香港》時,帶我們到菜 園村﹑永利街等地方親身視察﹑了解,與村民﹑居民溝通﹑交流,聆聽他們的訴求,理解背後的原因和想法,而非只是坐在冷氣房內鳩講天下事,對我影響很大。隨 著參與的義工愈來愈多,服務的對象愈來愈廣,見歷和經驗都增長了,人也成熟了一點,懂得反思一下,就覺得社會很崎型,很有問題 – 如想令社會變得更好,只做義工是沒有用的,關心和參與政治才是正道。從此,我就開始參與遊行﹑參加集會,漸漸多與朋友討論時政,也最終選讀了政政系,望能 了解更多,參與更多,推動更多,那怕我的力量是那麼的少,那麼的單薄 – 我相信眾志成城。
只有關心和參與政治,例如參與公共討論,了解議 會﹑政策,或參與社會運動,推動社會進步,眾多義工和社工的努力才能真正的帶來最大效果。當義工和社工不是沒有用,但如果絕於此而不關心和參與政治,社會 不會有甚麼進步,觀塘區的居民不會因為有人探望他們就可避免發展商﹑政府的魔爪 (不知所謂的起動九龍東);香港的生態環境也不會因為有義工偶爾去除草﹑清除垃圾﹑自己環保地生活就能避免發展商﹑政府的魔爪 (君不見填海計劃新界東北南生圍龍尾灘……?)

所以,由今天起,願妳能一起主動關心﹑參與政治,了解公共事務,參與公共討論。我認同「討厭」不等於「不理會」,我也曾有討厭政治的念頭,但我慢慢就覺得,既然討不討厭政治,任何人也終脫不了政治的影響,倒不如好好的主動關心,參與,令政治變得不討厭,甚至既可愛又吸引。
希望我的分享,能夠為妳,或其他一直有心令社會變得更美好,令香港變做一個更令人喜愛,更宜居,更吸引的城市的人,帶來一點思考。若然有心改變社會,做義工是不錯,但若絕於此,就太可惜和浪費了。希望可以在不久之後,在公義路上遇見妳。歡迎交流:)

 

 

練乙錚 :領土未必神聖 本土立於歷史

(本文1/8/2013 刊於《信報》)
領土並不一定「神聖」。美國的阿拉斯加州是向俄國買的,俄羅斯的遠東一大片領土是透過不平等條約從大清帝國版圖上霸走的;中國的台灣、新疆、西藏等邊沿地 區是漢、滿人從原住民手上打砸搶回來的,過程當中,還殺了大量當地人。試問,這些交易物、贓物以至帶血的戰利品,何「神聖」之有?

又有一些地方,太古的不說,近百年來在不同的國家之間數易其手,居民的祖宗,上溯幾代人的話,其「國籍」變來變去;試問,那些到底該是誰的領土、誰的子 民?就以勘察加以南的千島群島為例,1855年,日本擁有最南的四個島或島嶼(即今天日本人說的「北方四島」或「南千島群島」),俄國則擁有其餘以北的大 小島嶼;其後,那個地方的邊界,七十年變了兩次:1875年,日、俄達成交換協議,日本讓出比較接近俄羅斯的庫頁島,而俄國同意日本接收整條千島群島島 鏈。二次大戰結束,按《雅爾達密約》,蘇聯反過來取得千島群島的全部主權;此段時期裏,除了當地的阿伊努土著,兩國還不斷有移民進出。試問,那個地區的居 民的身份和認同,應該如何看待?

生命物權 何者重要

如果這樣沿着歷史線索不斷上溯、解構,所有現代人習以為常不假思索便接受了的一些地緣政治概念,包括「民族」、「國家」、「領土」、「主權」,等等,意義 愈發含糊,最後變得完全虛妄。這樣無限上溯當然不現實,有需要選取某個時空「劃線」;但無論怎樣劃,有時也會出現各種並非完全無理的爭議。比較理性的辦法 是:只承認現存國家的領土核心部分——這些部分視之為「神聖」亦無不可。

另外一些邊沿上甚或離岸偏遠的土地,則應一律視為可爭議,遇具體爭議便用一般物權法的概念尋求解決,不言「神聖」;涉及爭議的國家,更不應窮舉國之力大動 干戈試圖「解決」糾紛。生命與物權比較,生命重要得多。中、日之間的釣魚台,中國與東南亞諸國之間的南海九段線,日、俄之間的南千島群島等有爭議的土地與 海域,便應該屬於後者,千萬「神聖」不得。

如此區分領土的核心與邊沿,顯然與1648年自歐洲興起、今天整個世界都採用的西發里亞民族國家觀念有分別。我在海參崴給俄羅斯學生講東北亞地緣政治的最 後一課裏,提出以上看法。後來回想,與四十年前我在美國參加保釣運動時的心態比,對所謂的「神聖領土」,今天少了當年那份熱,多了一點時下愛國者強國人絕 對討厭的冷。是的,土地是俄國人從滿清手上拿去的,但之前滿洲人又是從什麽人手上取得該片土地的呢?

翻查資料得知,在滿族佔據現今俄羅斯遠東臨海的那一大片土地之前的十個世紀裏,起碼有七八個不同種族的原住民在那裏生活,包括室韋、鄂溫克、赫哲,等等 (前者的一個分支後來建立蒙古帝國;後二者衍生出今天大陸五十六個少數民族中的兩個)。滿人從白山黑水起家,先北進征服那片土地上的原住民,然後南下攻佔 中國,用的手段都不見得很光彩平和。如此,俄國後來奪去「中國人的」那片土地,固然可恨,但思之要義憤填膺,還是有點憤不起。

領土繼承 內容複雜

臣服中國之後,滿清繼續用了大量財力物力民脂民膏,花了一百多年時間,最終由乾隆皇建立了版圖遼闊的超級大國。乾隆對此十分得意,晚年時自封為「十全老 人」(外國史家往往把這個稱號譯得很露骨:例如「old man with ten perfect military campaigns」。按照乾隆自己的說法:「十功者,平準噶爾為二,定回部為一,掃金川為二,靖台灣為一,降緬甸、安南各一,即今二次受廓爾喀降,合為 十」)。那個時代的帝國主義者,行事和說話那種肆無忌憚,絕對比得上後來侵華的列強。

然而,這正正也是前文談到的「新清史」學派的一個重要切入點:大清帝國的絕大部分土地,包括中原本屬漢人那一塊,基本上都是滿族人以武力征服得來的,和世 界史上其他帝國的行徑無異;大清最終亡於以漢族為主的革命運動,其後成立的中土政權包括中華民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都繼承了大清的領土,但這個繼承很複 雜,一些關鍵的史實和理論問題還未解決,以至周邊經常出問題,一百年後的今天還在冒煙。近代世界史顯示,帝國解體或局部解體之後,其非核心領土的出路有兩 種:之前從周邊弱國併吞得來的領土要歸還;若領土被奪的弱國已經覆亡、或者當時整個單一少數民族居住地被吞併的話,則獨立是一個出路。二十世紀大英帝國 (老牌殖民帝國)、蘇維埃聯邦(社會主義帝國)等的終局大體如此。

上述大清領土過繼中國,有兩個重要的「民族論述」作支撐,其一是「滿族完全漢化」,另一就是認為在「五族共和」的基礎上,可以或者已經凝固出「中華民 族」。二者合在一起,便可解讀為:滿漢一家,滿的就是漢的,更如果蒙、回、藏族與漢族都「共」而且「和」,那麽統統都是自己人,都是「中華民族」的一分 子,分離和獨立都完全不必。百多年後的今天,回過頭來審視這兩個論述,問題都不少。

大家記得,辛亥革命最早、最能團結民眾的政治綱領,便是「驅逐韃虜,恢復中華」。無論是孫中山領導的興中會還是黃興領導的華興會,都把這個綱領放到第一位 置上。蔡元培領導的光復會,提出的口號則是「光復漢族,還我山河」,就更顯出那次革命,除了是一場民主革命,更是一場滿漢之間的民族鬥爭,而漢人認為自己 站在正義一邊。1905年,上述三方革命勢力聯合,組成中國同盟會,「驅逐韃虜,恢復中華」依然是其政綱的頭兩句;仁人志士參加同盟會領導的革命,入會誓 詞首先便是這八個字。可見,就算滿人真如後來的一些歷史學家說的那樣一早完全漢化,也不過是他們自己的一廂情願,漢人其實並不接受,起碼到了二十世紀初年 還是普遍帶有強烈的排滿心態。革命之後,滿人如果不改姓金,不削髮剪辮,不講漢語,在社會上受很大壓力,無法立足。

如果從滿人那方面看,則起碼在其統治階層,刻意樹立滿民族本位、加固自身文化認同、穩守「滿漢畛域」等的意識,十分明顯。例如,乾隆雖然出名愛慕漢文化, 但他卻經常批評滿族人忘本、「染漢習」:「八旗讀書人,假藉詞林授,然以染漢習,率多忘世舊」【註1】。「新清史」學派諸人更認為,乾隆皇八面玲瓏,在蒙 古人面前稱可汗,在藏人面前營造自己是文殊菩薩化身,因此在漢人面前表示「崇漢」,實用意圖濃厚,包含一種政治手腕;他真正關心的,其實是保存滿文化和滿 民族身份與認同。

表面反西 心裏崇洋

統治階層以外的滿族,情況可能不一樣。漢文化比滿文化博大精深,滿族知識分子以至一般滿人或多或少崇拜漢文化,不足為奇,就好比今天大陸的統治階層意識形 態上反西方,一般人卻不自覺地崇洋、西化,但那當然不是全盤西化,正如滿人的漢化也不可能「完全」。滿族徹底漢化到今天那個地步,大體是大清覆亡之後、民 國初年那段時間裏的政治、社會乃至經濟壓力逼出來的。

至於「五族共和」,提出的時候便是一個急就章,替代已經完成任務並可能導致領土過繼出問題的「驅逐韃虜,恢復中華」那個口號。這個急就章,百年來實行得並 不完美,大家有目共睹。新疆的民族問題一直存在,大清用了七十年武功,歷經康、雍、乾三帝,始由乾隆「平定」,但當地及鄰近地區的少數民族反抗不斷,單是 同治年間的大規模「回亂」,就有好幾宗。1877年的那次平定之後,新疆於1884年建省,但民族問題至今未了,乃是大清帝國主義的餘孽。

西藏方面,問題更大。胡耀邦1980年到西藏看了看,驚呼慨嘆簡直是個殖民地。歷史上,西藏一直沒有建省,其屬國地位要到1955年共軍入藏才完結。中國 與西藏的歷史關係,好比日本和琉球,以至上月大陸有官方媒體在一片反日聲中提出「琉球歸屬未定」說,北京馬上高調由外交部出面否定、消音,正所謂崩口人忌 崩口碗。

清末民初的這兩大民族論述,說起來好像頭頭是道,實踐卻大有問題。西方的中國近現代史學家批判「歐洲中心論」、建立雙刃的「中國中心論」之餘,順藤摸瓜, 創立「新清史」學派,以滿族及周邊民族觀點和史料重新解讀中國近現代史,不僅逼迫中國知識分子反思國史論述、國家性質以及與周邊民族關係,更令大陸史學界 措手不及。後者長期囿於漢論述,不重視滿文文獻,從根本上忽略了滿族觀點,遂給西方史家將了一軍【註2】。

論述內涵 還須充實

在海參崴講學的兩周裏,身處的土地顯然不屬於「我」,但據說又曾經屬於「我」;再追索,更好像完全與「我」無關卻又因為歷史的申廣延續而與「我」息息相關。那種奇特的矛盾感覺刺激我思考、探索。

之後回到香港,發覺「本土主義」方興未艾,逐步形成新思潮,進入主流視野。「本土」意識,在香港而言,也是一種相對於「中原意識」、「中央意識」的「周邊 意識」。當然,這個香港的本土主義思潮,內涵還很匱乏,基礎史料還未形成套路,遑論歷史論述的確立。這方面的努力,「八十後」、「九十後」責無旁貸。在探 索、研究「本土」的過程中,「新清史」學派的觀點和方法,以及有關此學派研究成果的正反辯論,無疑都是有益的參考。

《信報》特約評論員

俄羅斯講學記.之四.完

【註1】引文見《臺灣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集刊》第70期(2010年12月)葉高樹的〈「滿族漢化」研究上的幾個問題〉(www.mh.sinica.edu.tw/MHDocument/PublicationDetail/PublicationDetail_1385.pdf)。這篇論文對大清治下的滿族漢化與否,持開放態度,認為漢化的深淺,視乎不同階層及其他因素而定,而各方面的研究,目前還不夠深入全面。

【註2】介紹兩篇文章給讀者在網上免費閱讀:第一篇是「新清史」學派掌門、哈佛費正清中國研究中心主任歐立德(Mark Elliot)的近作〈關於「新清史」的幾個問題〉,收錄在去年北京人民大學出版的《清代政治與國家認同》(上冊) (scholar.harvard.edu/files/elliott/files /guan_yu_xin_qing_shi_de_ji_ge_wen_ti_.pdf);第二篇是年北京大學法學院章永樂文章〈從「大清」到「中國」 ——辛亥革命中的國家主權連續性問題〉(www.xinguozi.com.cn/magazine/show/382/0/1)。

http://www.hkej.com/template/dailynews/jsp/detail.jsp?dnews_id=3772&cat_id=6&title_id=616653&txtSearch=練乙錚

林夕:比粗口更教壞細路的

This city is really dying,what the fuck。

怎麼忽然會冒出一批人,對粗口如此大驚小怪,做,對一個在公開場合講了粗口的教師進行公審,蔣麗芸議員其實應該罵這些人是發癲才對。不過,我怎麼覺得,她的精彩發言比粗口還要難聽呢?

香 港家長聯會以外的家長們,大家不妨打開天窗說真心話,不說粗口,你的細路要是有講粗口這個習慣,你會認為他是驚聞自己老師在課餘也會講粗口,因此就即時受 教了,也說上一口了,抑或是受到教室以外的真實世界、甚至在家裏閒來講講粗口的家長所影響,哪個機會大呢?當你們發現,你的細路偶然看着新聞報導時某些人 的發言及嘴臉,激動得粗了一口,你們真的會認為這細路人品道德是非觀念很有問題,以致於驚惶失措?那麼,重視教養的好家長,除了禁制細路看西片,也別讓細 路看新聞好了。

「四五十歲沒樓在手就是廢人一個」這句話,詆毀冒犯挑釁貶低歧視所有無車無樓之人,不是比那幾個門字部首的助語詞更惡毒?萬一稚子 真如此無知,問你,我的媽啊,我們都是廢人嗎?我們也在租新界村屋住喔,你可以怎樣回答?你意識到這是更值得家長指引教導的話題嗎?你會跟他們說,一個人 有用無用,不在於有沒有自置物業嗎?你會趁機講解,何以我們都會成為樓奴的原因,與政治有關嗎?

又比如「沒有高爾夫球場,就沒有了上進的動力」這說法,比粗口難聽之餘,更會影響人品道德價值觀,才真會教壞細路。看過林慧思老師是如何教學生的,應該都相信她懂得教細路,聽到這些毒害我城老中青的講話,如何解毒。

可是怎麼不見家長老師牧師神父及德高望重舌吐蓮花的,出來聲討以上兩句長粗口,反而只有大量年輕細路網友出來衛道,而真假衛道之士卻對林慧思老師火力全開,只為她粗野又勇武地,為荒謬的將死的城市發出了幾聲咆哮?

我城即使要死,死於偽善及語言潔癖,就太不值了!

Wednesday, 31 July 2013

林慧思老師是香港人的榜樣: 李怡

小學老師林慧思事件,在這個時刻出現,對香港市民帶來相當重要的啟示,它向我們展示了甚麼是愛憎分明,甚麼是香港核心價值,甚麼是我們該維護和該奮力反對 的,面對不公義的事是挺身而出還是明哲保身,以及最適時的是:我們為甚麼要公民抗命?

前兩天在電視播出的港台節目《卓越教室2013》,介紹了寶 血會培靈學校積極推行「生命教育」,其中以相當多篇幅,敍述了獲行政長官卓越教學獎(德育及公民教育)的林慧思,如何在教學以外,關心學生成長。她表現的 對學生的關懷愛護,與家長的聯繫,親送父母不在香港的學生回家,她的言行展現了愛心。

這一集精采動人的報道,早前卻一度因為林慧思與警察在街頭對罵的視頻,而據說考慮擱置。不過最終還是如期播出。

林 慧思與警察對罵,發生在本月14日旺角街頭。一段以「香港警察忍功一流」為題的5分鐘視頻,7月22日開始流傳,片中一位女士罵警察「八婆、賤人、八公、 What the f××k!」。其後網民把當事人的真名、學校、校址和電話公開,呼籲向教師、校方投訴「為警隊爭番口氣」。女教師林慧思任教的學校收到很多投訴,左報加入 對林慧思口誅筆伐。最不尋常的是:警察員佐級協會和警務督察協會都發聲明,譴責林慧思「粗言穢語,非理性辱罵執法警務人員」。在種種壓力下,寶血會培靈學 校被迫發聲明道歉。

但接下來許多完整的視頻出現了。原來當天是法輪功在街頭展示中共摘取死囚器官販賣的惡行,親共團體青年關愛協會闖過去用大型橫 幅遮擋法輪功攤位,警察不但對青關會坐視不理,而且把附近路面用封鎖線圍起來不准路人進入。林慧思路見不平,走進封鎖線內與警察理論,問何以縱容青關會干 預表達自由。警察說要抓她,她氣不過就說;「我一定站在這裏,跟你們鬥企,你們不是第一次這樣對法輪功,我不是法輪功的人,我是真真正正的香港人。我看不 順眼你們青年關愛協會,這樣叫關愛?這樣是侮辱我們香港市民。你羞不羞恥?警察還幫他們?人家有言論自由,如果共產黨做得對,幹嘛做這種缺德事?令人更加 憎中國共產黨,邪惡到不得了。」她又罵警察是「公安」,然後講了上引的惡言和英文粗話。


街上爆粗的林慧思,與《卓越教室2013》中對學生溫柔愛護備至的林慧思是同一人嗎?是的。正是對孩子有這樣深切的愛,才會有對於戕殺我們核心價值的青關 會的疾惡如仇,以及對維護青關會的警務人員的厲聲譴責。不該說粗話嗎?筆者至今記得中共建政初期的一部改編自老舍小說的電影《我這一輩子》,影片中那個一 輩子盡忠職守的警察,竟因為沒有照國民黨政府的上級命令殘暴鎮壓學生而被關進監牢,一輩子善良的老頭子在牢中氣得大罵:「我操你媽的祖奶奶」。這句粗話你 不會去思考它的含義,不會覺得難以接受,反而覺得解恨。林慧思的粗話也可作如是觀。

2007年香港回歸十周年前夕,大陸媒體《南方周末》發表一篇 文章《你可能不知道的香港》,文章開頭說:「……從2003年『自由行』開始,也確實有越來越多的內地居民來到香港,然而即便是如我這般多次踏足港九大地 的內地人,仍然會不時有文化休克的感覺。一出紅磡火車站,就會看見一大堆標語,看得初到香港的內地人膽戰心驚。在天星碼頭,也會有人向你散發海報、小冊 子。在香港隨處可以看到這樣的一些在內地鮮見的異議人士。這證明香港是享有言論自由的,你只發表政治意見,不搞行動顛覆,香港是可以無視你的存在的。」文 章所指的令內地人膽戰心驚的標語,就是法輪功的橫幅。文章講了許多關於香港的自由法治的具體表現,包括「駐港部隊的軍車也許是中國最遵守交通規則的軍 車」,但列為第一項,就是言論自由。筆者也同林慧思老師一樣,絕不支持法輪功,但也為了體現香港仍有言論自由這個核心價值,堅決維護法輪功有表達自由的權 利,而且這權利正是大陸人所羨慕並希望取得的。一如林慧思說,青關會正在侮辱我們香港人。

現在香港處於甚麼時刻呢?是梁振英的港共政權聯同它幕後 支撐的「愛」字頭團體,向香港固有的核心價值全面進攻的時刻。在街頭看到那一幕,你可以走開,可以明哲保身,但愛憎分明的林慧思不畏權勢發出怒吼,在香港 享有自由的人都無權責備她,而只有敬重她。林慧思老師毋須道歉。你是香港人的榜樣,你的作為是我們參與公民抗命的思想意識的起點。

李怡

Friday, 26 July 2013

【輔仁媒體】 萬逢達 :會用facebook 的食人族



《蘋果日報》日前轉載一段在facebook 廣傳而且經剪輯的影片1, 題為《阿Sir冷靜應對發火女教師》。剪輯的片段中只見一名戴著眼鏡的女教師試圖進入警方封鎖線,並怒斥警方無理封鎖行人路,其中夾雜著某些低俗語句和粗 口。面書上的好多朋友即刻叻唔切,大讚警方處理手法冷靜專業,批評女教師潑婦罵街,刻薄自私,仲即時周圍share。只見post入面圍插女教師之聲幾近 一面倒。眾人執住女教師片中的一個”Fuck”字,如獲至寶,大加撻伐,此事件甚至演變成對女教師進行起底投訴。原來起人底,投訴到去人地學校,搞人地份 工,就是你們的正義。

凡是和理非非的香港人,和高皓正的上帝簡直是天作之合︰事事道德判官上身,吓吓都要做正義既守護者, 樣樣野察察為明,明明係小學雞但係用家長式口吻教訓人地點做點做,尤其對粗口、讓座同自瀆等問題表現出瘋狂的焦慮。以下內容引自一位面書的朋友︰香港既淪 落唔係因為囤地波或者梁振英或者共產黨,而係香港人本身既刻薄同自私自利。原來貪腐、利益衝突和玩弄語言偽術,都不是問題,講粗口和挑戰權威才是問題,小 弟還真是受益匪淺。這位仁兄大概認為,九七前的香港人都係唔講粗口同唔會挑戰權威的,所以當日先有咁輝煌既成就。
成件事的實情是女教師當時 路徑旺角行人專用區,眼見法輪功攤位被青年關愛協會(青關會)的成員滋擾,警方不但無執法阻止青關會一干人等騷擾法輪功掛出橫額遮擋法輪功的街站,反而架 起封鎖線,阻止巿民進入。女教師和一眾巿民看不過眼,仗義執言,就被人將片段刪剪及歪曲事實,放到網上進行公審。成段片只見剪出黎無頭無尾,只見女教師同 警方爭執,看者不知前因後果。幸好小弟記性好,一眼就睇得出係先前長約十零分鐘完整版果位女教師。

青關會滋擾法輪功,我卻沒有見到那些水蛇春咁長的留言。
共產黨及其外圍組織上得高登多,上網技巧進步神速,依家仲學識埋玩起底同網上欺凌,而一眾香港盲毛同直必腸,就叻唔切跟著黨的主旋律起舞,以為自己替天行道。有份指責女教師既人,係咪好應該出黎道歉,承認自己柒到應一應?
從來係香港人同中國人呢種醬缸社會仗義執言,下場只會是淪為愚民的祭品。看著面書長長的留言,我又不期然諗起陶傑散文寫袁崇煥被凌遲時,刑場下那些歡呼雀躍,等著買其肉回家大啖的那批臉目糢糊的大眾們。你們都不過是懂得用電腦的食人族。

  1. 原POST 已被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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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16 July 2013

獨樂樂 :台下的,給我安靜一點

今年生力啤酒節,主辦單位搞了個音樂會,邀請了糖兄妹作表演嘉賓。唱到中途,音響突然失靈,糖兄妹倒是專業,明知道觀眾一定聽不到,卻裝著若無其事 般唱下去。觀眾先是鴉雀無聲,不明所以,接著便是噓聲四起,大聲喝倒彩。有兩三個死忠粉絲不甘偶像被唾罵,竟捂住良心大嚷:「我聽倒呀!我聽倒呀!」這 時,我不禁替糖兄妹不值,也覺得他們可憐,有這班不知心,不合格的樂迷。

這種距離感,大得我幾乎可以肯定,糖兄妹唱的歌,他們沒一句聽得入耳。他們欣賞的,從來都是糖妹的嬌聲童顏。

不合格的香港觀眾,大致分為兩種。

一 種是以金錢購買娛樂的音樂消費者。音樂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件取悅聽覺的的商品,而live show則是一次刺激聽覺神經的服務。出於顧客至上的心態,這些觀眾一心要從演唱會中取得收獲,所以每當表演者不按自己心目中的一套既定方式演出,就會顯 得失望没趣,而不去思考表演者其實想帶給觀眾怎樣的樂趣。

就如家駒的一次音樂會,他坐在凳上,拿著吉他演奏著他認為極具音樂聽賞價值的中東 阿拉伯旋律。可惜,觀眾聽不懂吉他的音樂,也不明白家駒的用意,只自顧自地吵吵鬧鬧。結果,家駒一怒之下,亂彈一通後離席而去。觀眾還不識趣地問他幹麼不 彈不去。家駒轉身霸氣地說了句「冇心機彈(没有心情彈)」,還道別人不明白他不緊要,但他的隊友會知道他在想什麼。說完之後,台下一片噓聲,家駒黑臉而 去。

另一種不合格的觀眾就是一般偶像派流行歌手的死忠狂迷。當然有部份死忠是懂得欣賞他們偶像的音樂,但大多死忠的焦點都 放在偶像的外表和英姿上。高呼,尖叫,舉牌,樣樣做齊,彷彿愈做得多,報酬愈大。他們把握每一個呼叫位嘶叫,務必要偶像聽到為止。這種過份熱情的追星心 態,不但不會令台上的變得自我感覺良好,反而會讓他們明白原來没有人在認真聽他們的音樂。

在陳奕迅的一場演唱會中,甫他唱完《富士山下》休 止前的一句「前塵硬化像石頭,隨綠地拋下便逃走」,台下的觀眾就哄堂大叫起來,自以為把握了這個呼叫位。正在培養感情的陳奕迅先是「SHHH」一聲示意寂 靜,可惜不見效之餘,還有粉絲大嗌「Eason!」陳奕迅見場面已經失控,唯有輕嘆一聲,臨時將後面的歌詞改為「點解每晚都有咁樣嘅嘢人,係度嗌生哂表演 即興」(廣東話,意即「為什麼每晚都有這樣的人,在這裡叫喊」)。最諷刺的是,歌迷們以為陳奕迅在表演即興作詞,又再亢奮地高叫起來。從陳奕迅空洞的眼神 裡,我看到的除了唏噓,還有唏噓。

其實音樂人最需要的不是粉絲,而是知音,他們最希望別人提起的不是他們的個人,而是他們的音樂。已故nirvana主音kurt cobain 和台灣文青派唱作人張懸亦曾經因為這種與觀眾無名的隔膜而考慮退居幕後。

不患人不知己,只患己不知人,真正的音樂人不會被觀眾的多寡左右他們對音樂的態度。他們不怕開罪歌迷,因為他們將之視為一種教育。他們真正關心的是自己的音樂帶了什麼給觀眾,但在不長耳朵的觀眾面前,他們往往感受到的不是熱情,而是說不盡的無力感。

Thursday, 11 July 2013

陶傑:香港所以有今日

香港淪為今日田地,是中國延誤所致。

香港的租約,一九九七年期滿,戴卓爾夫人想來談續約,戴卓爾夫人只是雜貨店的女兒,她出身基層,不是貴族,也 不是軍人,她想與中國談續約,只為了一盤小小的生意:這家店舖,不錯,你是業主,一百多年,你租給我,我替你打理得這樣好,我的生意出色,我賣的貨,連你 的家人也光顧,現在租約期滿,既然合作愉快,不如談續租的事好不好?你可以開出加租的條件,我也可以考慮,大家一起談。

雜貨店的女兒,不是什麼「帝國主義者」,她只是在商言商,跟政治沒關係。戴卓爾夫人對中國人的政治和歷史全無興趣,她對英國、歐洲、蘇聯的內政外交才熱衷。

但戴卓爾夫人低估了中國的自卑感,她沒想到中國人的神經這樣脆弱,鄧小平認定戴卓爾夫人上門來,是羞辱他。鄧小平在戴卓爾夫人面前吐痰、噴二手煙,以表達他的「民族尊嚴」和「骨氣」。

以後的事,人人知道。英國負上了道義責任:好吧,你硬要收回,我不跟你這種人爭,不過,「港人治港」,你自己也同意,要普選。

這 時,英國人光明正大地布局:如果普選,一九八八年起步,有英國人的引領,香港的商界、中產、左派(即俗稱之土共)、民主派,都可以同步發展政黨議會的民 主。英國人在的時候,立法局有共產黨的人,也有國民黨的彭震海。英國人主持大局,有足足十年,你可以培養成熟的政黨議政。

民主不是完美的制度,邱 吉爾說:「民主是最壞的政府形式,除了其他所有的形式都試驗過之後。」意思就是,民主沒有最壞,獨裁(Dictatorship)變成專制 (Totalitarianism),專制又惡化為暴政(Tyranny),都更壞更壞。英國人把一切都看穿,他沒有害你,他只想你好,續約本來是最好, 但你以為他想欺負你;然後,代議政制吧,你又以為他想謀害你,結果弄成今日。香港的淪亡,是一個疑神疑鬼、胸襟狹窄的精神病人自絕的病歷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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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4 July 2013

K:學生哥最想要的是學生妹

老師搞錯了的事

學生哥最想要的是什麼?知識?NO。價值觀?NO。溝通能力?NO。德智體群美?NO。學生哥最想要的是什麼?當然是學生妹喇!

小 弟行年二十,暫無什麼成就,唯二自豪是:一,小二開始一次英文科都從未合格,不是一次不合格,是次次都不合格!可惜持續七年的光輝戰績,前幾年不小心錯手 摧毀了;二,家裡有一疊大約兩百多張的「紅紙(學校用作警告之用,三張紅紙即一個缺點)」,上面寫著的違規事項,不是「gel頭」就是「頭髮過長」,也因 此整個初中生涯幾乎都浪費在這之上。你問gel頭和堅持頭髮過長,真的有意思嗎,當然沒有,當年男同學間有一條最強方程式,就是「gel得不要被發現有 gel」,甚至可以說是弄巧成拙,不抓頭髮反而比較好看,但是為什麼還是那麼固執,每天提早半個小時起床gel頭?原因很簡單:自以為很帥。

這 個帥,是自以為的,事實上全然不是那回事。又因為男生們其實根本不懂怎麼打扮,中二病的,以為模仿《火影忍者》佐助,就很有型,所以像個白痴般雙手放在身 後,像噴射機一樣在學校跑;看完棒棒堂,以為長髮蓋眼就是帥,所以死要留長髮,然而這都是錯誤的。老師不要再跟學生說什麼禮貌,什麼學生責任,應該說的是 「喂,你咁樣好樣衰!」一句完事。當然,這不是一句好的對白,所以校方應該買些零食啊,維他奶啊,收買女同學,用她們的口來告訴那些笨男生。我舉一個例 子:

以前回校,門口例必站著那些兇神惡殺的男風紀,和訓導主任,然而我用親身,和家裡的兩百張「紅紙」証實,這一點助嚇作 用都沒有。應該做的,是放女風紀出來…….我更正,是「漂亮的女風紀(當然高年班的學姐比較有說服力)」。試幻想,一個自以為帥的中三男同學,早上回校, 被「漂亮的女風紀學姐」叫住,帶點笑容的說「同學,你頭髮過長喔…..」,然後那笨男生尷尷尬尬的寫紅紙,承諾不會再犯,而就在此時,那學姐,依然臉帶笑 容的說一句「嗯…..其實,我覺得你頭髮清爽一點會比較好看耶」你猜那男生有何感想?以往一被抓到,我大腦自動就開始思考明天用什麼藉口來解釋,為什麼還 未剪髮;但如果是這樣被抓,如果是被「漂亮女風紀學姐」臉帶笑容的抓到,我會立即逃學去剪髮!若再攻心計一點,零吃和維他奶多給兩包,當那男同學明天回 校,學姐再跟他說「就說嘛,短髮好看多了(笑)」,我敢打賭,那男同學到死的那天,都不會再把頭髮留長。

老師搞錯了的是, 他們總在說年青人不懂的語言。當我自以為帥,堅持gel頭時,訓導叫我要有作為學生的責任感,學校是社會縮影,要學習守規則;當我英文爛到爆的時候,老師 跟我說要學英文,因為要為將來工作作預備。他們搞錯了我不學英文的原因,不是因為不明白「學英文能幫助將來工作」,而是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準備將來工 作?」而且對「工作」根本毫無概念;老師也搞錯了gel頭不是不想守規則,也不是不懂學校是社會縮影,我gel頭是因為他媽的想把妹啊!

某些老師從第一步,就搞錯學生的需要。讀書的原因是什麼?整個教育制度的敗壞,讓現時學生,讀書只有一個原因 ── 「讀書就是因為不想讀書!」

大部份學生不是想追夢、不是想進心宜的學系覓理想,就只是他媽的厭煩了考試,只是恐懼得被逼埋頭K書;但真正的教育不應如此,真正的教育應該讓學生明白「讀書的原因是想讀書」,上課的原因是想上課,真心喜歡這件事。

老師應該做的事

以 前曾被英文老師罵「垃圾」,在課堂上完全被當透明。一路以來不是不想學好英文,只是單純的沒動機;同學在說英文時完全聽不懂,課堂上沒有成就感,那老師就 只會一直跟我說「你連這點英文都不會,將來怎麼找工作?」只會恐嚇恐嚇再恐嚇。工作、將來對一個小伙子來說都太遠了,當時其實只需要朋友,只需要一點成就 感,也只能看到這麼多。老師應該做的,是給予鼓勵,有半點兒值得讚美的地方,就全力拍掌;因為你面對的,是一個可謂沒有文化的學生,我們不讀課外書、不聽 除少女時代外的音樂、只看康熙來了,沒有模範可學習,說將來,太遠了,我們感受不到。而且這都不是學生的責任,而是教育制度的敗壞所致。

要陪學生說白痴的夢想,要陪他們瘋狂,談戀愛觀,說說自己的初戀故事,這些才是我們聽得懂的,什麼社會大事,獨立思維,慢慢再來,先建立自信,先讓學生有一個除恐懼外的學習動機,讓他喜歡上學校,喜歡上讀書,一切就會自然而來,需要的只是加快進程,給予資訊和幫助。

老 師應該跟我們分享他認為有價值的東西,感動的電影又好,喜歡的音樂也好,這些才是學習的動力(當然,學生妹更是),要給學生一個模範,不是說什麼沒人懂, 也無定義的「責任」,不是一看見公開考試班,就一直說「死了死了,你們的死期到了」那怕恐懼逼出了好成績,也逼不出好人格,那談不上是教育。


(原載於:http://kevinyam.wordpress.com/2013/07/02/942/

倪以理:讀書叻一定是好員工?

招聘優秀人才是每家企業的重要工作,過去幾十年傳統,企業皆要求應徵者遞交個人履歷,先以大學及公開試成績篩選,再從面試「揀蟀」。麥肯錫香港區總經理倪 以理指出,這些招聘的基本步驟,未必是好方法,有研究發現面試者的成績高低、面試優劣,與日後工作表現,竟然是毫無關係。

問︰金融中心 答︰倪以理(Joe)

問:Joe,我知道最近你對一份關於招聘人才的研究特別感興趣,可以講一下嗎?
答:最近大家都在問,究竟 big data(大數據)如何改變企業的管理方法?前兩周,Google 的人事部老總 Laszlo Bock 接受訪問指出,Google 做了一項大數據的研究,分析了過去幾萬份面試紀錄和員工工作表現,得出兩大發現。

第一,他們發現員工上班後的表現跟應徵時的GPA(大學成績平均分)沒有任何的關係。第二,如很多企業一樣,Google 本來認為一定有某些管理層,比較善於分辨人才,因此希望從研究中發掘一些招聘紀錄比較卓越的管理人員。

經過一輪分析後(面試者對於不同應徵者的評分,與入職後工作評分的比較),得出一個結論:是沒有人可以長期地分辨出人才的!亦即是說,在 Google 內一班所謂的 experienced recruiters(招聘專家),是不比一般的員工對於應徵者的判斷來得準!

考試成績 與工作表現非掛鈎

問:我記得,去年有一本書叫《Are You Smart Enough to Work at Google》,指 Google 利用腦筋急轉彎的解謎題目(brain teaser),測試應變和解題能力。這樣測試難道也不管用?

答:無錯,是完全無用。Bock 的說法是這類面試方法,只會令面試考官以為自己好叻,其實無助分辨人才。

問:Joe,聽起來 Google 研究對人力資源部的影響好深遠。
答:影響就大了!Laszlo Bock 在面談中提到,Google 以前請人的時候一定會要求查閱學校的成績表和公開考試的考分,但是他們現在已經取消了這個規定,因為他們發現成績根本跟公司員工未來的表現沒有關係。

唯一例外是剛剛畢業而未有工作經驗的學生,Bock 指成績跟工作表現還是有一點輕微的關係(slight correlation)。

問:Joe,這個研究結果,跟你自身經驗是否一致?
答:其實對於我來講,這理論真的讓我思考了一會。我們這一類專業的行業,往往是在最優秀的學校,招聘成績較好的學生,對於員工成績要求是很嚴格的。

我自己在求學時的成績都不錯,因此我本身對於在學校努力過的人,確是存有一定的好感,因為我認為這個人是有付出過的。但是我覺得Google 這樣的科學研究絕對有一定的啓發性。Bock 解釋說,工作表現跟讀書成績沒有根本的關係的核心原因,是因為在職場裏所需要的能力,跟在學校是完全不同的。況且員工過了兩三年,他們也變成另一個人,他 們成長了,思維也改變了。

Bock亦認為,學校是一個「artificial environment(虛擬的環境)」,要成績好就要對於教授的模範答案有一定了解和洞察。因此在學 校成績優秀的學生,都是一些鍛煉了在這個環境裏脫穎而出的樣辦,但是 Bock 覺得在 Google裏,他們需要的是一些渴望、喜歡解答沒有明顯答案的員工。

Google工作小組 14%冇讀大學

問:Google 聘請員工方面,還做了甚麼改變呢?
答:Google 現時招聘人才,會利用 case scenario 的提問,測試面試者碰到困難會如何處理,去分辨員工的領導能力、EQ(情緒智商 )以及 AQ(逆境智商 )等,可能更有效分辨人才。我相信,Google 未來會繼續研究,去判斷這些是否準確的好員工指標。

不單是不看大學的成績,現在 Google 的工作小組裏,有 14% 的成員是沒有讀過大學的。在現今這個所謂 knowledge society(知識型社會),這個數字真的很驚人!

這讓我想起我們公司最近在韓國做的一項研究。我們發現韓國家庭花在子女教育上的費用是非常龐大的,私辦教育的消費接近 GDP 的 9%。韓國家長都認為子女去最好的大學是出路,因此兒童從小時候就補習,一直補到入大學。但是我們發現有部份大學生畢業時卻找不到工作,大學生的失業率更 比 vocational school(專科學校)高得多!我們算過,平均一個韓國的大學生一世人薪酬的 NPV(淨現值,就是他未來一輩子的薪酬減除今天要給的學費,用今天的價錢去算),竟比不上一個中學生。

請不要誤會,我絕對不是提倡不應該讀大學!但是我想今天企業社會已經認知到,其實找到適合的人才,不單單是從大學找人,也不單單是看成績的優劣。

坊間經常說有些學生「高分低能」,我想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僱主需要的是可以快速適應環境、快「上手」、有持續的鬥志、可以面對困境的員工。這些素質跟 GPA 看起來沒有多大的關係。

問:一般的人力資源部門不會做這樣的大數據分析的,他們為甚麽有這樣的舉動?
答:這個絕對不是偶然的。其實 Google 的人力資源部也在嘗試不同的做法。Bock 提出了「Three Thirds 」的理論,就是 HR 部門的構成,需要三分之一的傳統人力資源經理,三分之一是理解業務的「顧問型」的人,最後三分之一是做數據分析的博士生。他說:「這樣,業務的同事就會改 變對傳統 HR 的看法,我們也可以通過與不同背景的同事共事來提升自己的能力。」

這種文化未必適合每一家公司,但是這種人力資源的 mix and match,優化招聘制度的精神,是值得我們學習的。

刊於蘋果日報,金融中心版

Friday, 28 June 2013

練乙錚:往奴役之路的盡頭處

信報   2013年6月28日

七一臨近,梁氏政權對香港管治失控,無法對香港作出有效的政治領導和政策指引,無法對一個多元社會裏的人心作最低限度、必要的整合;這兩個「無法」,再加上梁班子及其背後的板塊勢力和人物不斷胡說八道、胡作非為,終於把香港打「散」了。

社會散而不亂,只因香港底子好,港人質素一般比較高,政府的各項日常功能,大體可在原有基礎上依靠公務員體系繼續運作,尚不至於像大陸那樣,出現各級黨政幹部對人民巧取豪奪,引發愈來愈多的群眾暴力維權,需要勞煩中央作高成本暴力維穩。

權與力嚴重脫鈎

然 而,根本的問題是,夠聰明、高資歷的梁氏及其班子,為何依然困於上述兩個「無法」?解釋不止一個,例如訴諸行政與立法之間的體制矛盾,等等。筆者今天提出 另一觀點,不僅能夠解釋梁氏為何無法有效管治香港,還有助了解大陸內部出現的同樣困境。畢竟,一國專制之下,衍生出的管治問題,關鍵處都一樣。

大 家知道,《基本法》賦予特首很大權;所謂「行政主導」,簡單而言,其實就是「行政長官主導」。此外,還有其他很多個別法規,也賦予特首各種重要權柄。由於 行政長官非民選而是由中央欽點、交小圈子奉命推舉產生,故特首權大,其實就是中央權大。這其實一點也不奇怪,而是港英外來政權遺留下來的體制的最專制那部 分而已,只不過九七年由北京接收,做了點改頭換面的功夫。

因此,特首除了制定政策、主導立法,還可以直接或間接委任重要公職人選、法官、大學校長,等等。帶紅色背景的梁氏,因此幾乎可在香港每一重要權位上替黨插上紅旗,而事實上他也正在辛勤地做這個工作。

不 過,有權不等於有力。我們習慣把權和力連在一起混為一談,但細想一下便知道,就算梁氏多找幾個高靜芝,委出一個又一個「紅旗牌梁粉」,奪盡獅子山下每一權 位,但只要民心背向,力就無法使出,甚至只能看到反作用,而梁政府還是會和一年來那樣,一籌莫展,事事反彈、到處碰壁。

事實上,這將會是香港的一個顯著政治趨勢:梁氏的權不斷膨脹,重要位子愈佔愈多,但民心愈來愈背馳,管治力於是愈來愈弱。大如整個政府,小如一所大學,都會有這個趨勢。某一天,當權與力完全脫鈎,特區政權便是到了崩壞的前夜。

為何民心背向今年特別急促?

梁 氏把紅旗遍插,其支持者吐氣揚眉非常得意,而香港的一般市民、反共人士、本土派、民主派,卻因此憂心忡忡;筆者卻認為,無論是得意還是憂心,都是捉錯用 神。特區當權者愈是仗權佔位倒行逆施,民心愈是背向,管治力就愈弱,之間有直接的負面因果關係。這才是大家(特別是北京和本地當權派)都應該擔心的事。

十 年一輪迴,對比○三七一後垮台的董氏和今天的梁氏,必有所啓發。當年董氏雄心萬丈,但多做多錯,經濟上的最大失誤,是任由當時在行會裏分管房屋政策的梁氏 搞了個「八萬五」,製造出無數負資產;政治上的最大錯誤,則是聽從另一個梁氏(女)慫恿,硬推「二十三條」,嚇煞愛自由的港人。

這些一級 錯誤,加上執政不逢時(遇上禽流感、「沙士」),終令董氏執政七年光陰虛擲,最後成為北京高層政治鬥爭的犧牲品。然而,儘管管治能力有限,論人品,董氏卻 堪足稱道。撇開政治觀點不談,他失敗的主觀原因,如輕信小人、執迷不悟、喜替部下護短,等等,都可說是性格缺陷。這種缺陷,經年累月方能看出,所以董氏管 治失敗,市民對他失去信心,有一個比較緩慢的過程。

相比,在大多數市民心中,梁振英的各種缺陷,卻是以人格缺陷最為突出。這種缺陷,視乎 運程,有時顯露得很快,做一兩件錯事壞事,或給政敵揭露一些陰私,馬上現形,無可救藥。而且,人格缺陷和性格缺陷不同,容易物以類聚;因此,梁氏身邊的同 志當中,有同樣缺陷者,他大概都不以為意,甚至相處的時候,可能感覺特別舒服、無拘無束。

搞中港融合適得其反

但是,領導 人身上的人格缺陷,港人最難容忍;曾蔭權不過貪了點小恩小惠,港人便視之如敝屣。是以梁氏上台不足一年,儘管實事未見多做而大錯未見多犯,他和他領導的特 區政府,聲望卻跌至回歸後新低。一個以不正當、欠誠信手法上位獲得最高權位的人,港人理性估計他可能會同樣為了一己政治私利出賣港人利益。事例之一,就是 所謂的「中港融合」。

「中港融合」這個詞,回歸之後不久,已經十分時髦;當時把這個口號提得最響亮的,是好一部分商界人士。的確,從經貿 觀點談中港高度融合,不一定是壞事,大多數人明白這點,所以商界當時提出這個口號,港人並無特別不安;但梁氏上台後,由他以特首身份再推「中港融合」,市 民則疑心頓起,怕他為了一己政治利益,搞的不只是經貿方面的融合,而是蓄意引入、強化大陸政治、文化、作風、價值觀乃至跨境殖民,最終實現把香港全方位 「溶合」於大陸。

市民的這種恐懼,在月前國教事件和廉政公署被大陸「隊」酒文化攻陷這兩起危機之中得到印證;梁氏倡融合,結果反而加深中港矛盾,助長了本土主義和港人的脫北傾向,震動中南海,反過來連特區「高度自治」的根基也打散。

這是香港政治現實中一個非常特異的「蝴蝶效應」:一個地方領導人小小一點人格缺陷,能引發巨大回響和破壞力。這個事例,亦正好說明上述觀點:權因民心背向而與力脫鈎,力無法有效使出而只見其不良反作用。

香 港如此,大陸的管治亦出現權與力嚴重脫鈎。「政令不出中南海」之說,溫家寶時代已有傳聞。中共搞中央集權,權不可謂不大;黨員人數今年估計已達八千五百 萬,不可謂不多;在一黨專政之下,政府裏、社會上的一切重要權位,除了少數幾個政治花瓶之外,全部由黨員包辦。儘管如此,中共的權與其管治力依然脫節。

論原因,當然比香港複雜;論結果,大陸社會開始紊亂,亂象已比香港嚴重,因為社會底子弱,人民教育和公德水平一般比較低,公務員隊伍貪污(後者本身就是導致社會昏亂的一個根源;之外還有更黑暗的黨和軍隊貪污,都是香港所無、港人因此無法想象的事情)。

維 持社會基本秩序,中共主要倚靠對經濟發展成果分配權的壟斷,以及在必要時實施政權暴力──這就是具現代中國特色的「恩威並重」。中國經濟改革之所以走回頭 路搞「國進民退」,就是因為需要保證黨擁有「施恩」的絕對能力。然而這正正就是海耶克說的「往奴役之路」;此路盡頭處,盡是一輛一輛坦克和沒有橡皮子彈的 衝鋒槍。


讓子彈飛?

大陸這兩套「解決」無法有效管治社會的路數,看來很可能通過梁氏政權的通力合作引進香港。梁氏一邊搞「大政府」,解放軍駐港部隊一邊搞演習。當特區政府進入有權無力時代之際,大陸的「恩威並重」香港版,對梁政權而言,不僅愈來愈有需要,要搞還的確愈發有條件。

黑夜快將來臨,你要不讓子彈飛,還得靠自己兩條腿,靜靜地走到中環。

《信報》特約評論員